煙還在燒。
夜還很長。
陳森然一個人獨坐在闊大的會客室裡。
沒有點燈。
他知道今夜過後,他就將再次成為眾矢之的。
這和他的原計劃完全不符。
但他沒有辦法,他也沒有任何理由,去責怪女孩今夜的莽撞。
因為就在他接觸女孩的手的那一剎那。
他也同時感覺到了她身體裡蘊藏著的長達四年的孤獨,害怕,想念,想念,還有,想念。
她是真的,真的,很想很想他。
非常想。
想的快死了。
或者說,她還能那麼堅強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是因為,她想他。
這種想讓陳森然整個人都疼痛了起來,每一個器官,每一個細胞,每一滴血液。他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在發燙,那一個細細的牙印正在如同圖騰般熊熊燃燒。
跨越了時間,地點,無聲地訴說著,它的主人的思念。
他甚至能夠想象到,在那麼多那麼多孤寂的歲月裡,那個女孩年復一年地在那棟臨湖的別墅裡,等待著,等待著某個人回去,冬天深寒的夜裡,她只能給自己點一盞燈,在被窩裡,自己……
擁抱自己?
真痛啊。
陳森然狠狠吸了一口雪茄,任由著那些灼熱的煙氣穿過喉嚨,直通肺腔,一波波地衝擊著那些脆弱的神經。
很痛,卻還不夠痛。
黑暗裡,雪茄的菸頭明滅著,猶如時光的紋路。
這時,黑暗裡忽然有了光,昏黃的光,從河對岸的別墅裡映照而來。
陳森然轉過頭去看。
從正面數,第二棟別墅。
昏黃的魔法燈暖的滿是家的味道。
密密封起來的窗簾上,女孩嬌俏的身影,猶如天使。
陳森然看著,一時間,竟是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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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乾了這一杯,慶祝我們再度重逢。”
密閉的房間裡。
狗頭人內瑟斯很有些老友重逢的唏噓地端起了面前倒好的酒。
“我不喝酒了。”伊澤瑞爾冷淡地看著他,冷淡地說。
他沒有一絲一毫動他面前那杯酒的意思,也沒有一絲一毫老友重逢的喜悅。
“好吧。”內瑟斯自己一口飲盡了杯中酒,嘆口氣說,“這些年,你過得……”
他後一句話只說了三個字,就沒有再說。
他想必,不,是一定要說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但答案毋庸置疑,不好。
伊澤瑞爾,一點都不好。
伊澤瑞爾冷冷地看著他,沒有任何說話的意思。
他之前是因為忽然重遇內瑟斯而驚訝,但驚訝過後,就什麼也不剩了。
原本,他和內瑟斯之間,其實就沒有什麼情誼。
也稱不上什麼朋友。
他的意思,是有話快說。
“好吧,老朋友,伊澤瑞爾,當年的事我很抱歉。”內瑟斯放下了酒杯,有些無奈地看著伊澤瑞爾。
雖然內瑟斯沒有說清楚是什麼事,但毫無疑問就是把伊澤瑞爾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件事。
原本,他可以驕傲的死去。
伊澤瑞爾還是不說話,只是看著他,很冷。
冷的像冰。
這個姿態的意思是,道歉有用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還要仇恨有什麼用。
氣氛一下子僵硬了起來。
誰也不說話了。
內瑟斯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又喝了下去,像是酒精可以化解掉某種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