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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幾乎是飛速為皇帝定下了“厲”這個諡號,連其屍骨都不曾迎回,便想要將一切迅速敲定。
為了搶奪魏厲宗死去後留下的權力真空,資陽城中的文武百官絲毫不顧忌臉面,甚至有人不知從哪裡弄來了個兩歲不到的小娃娃,便敢冒充皇帝私生子,企圖用這種方式操控皇位。還有人野心勃勃,想要染指北焰軍的軍權……資陽城這大魏皇朝的最高權力中樞,變得一片混亂。不久前還齊心協力對抗皇帝的百官,轉眼就變成了仇敵。
然而這些人卻忽略了另一個人的存在。
緝查司統領“徐庸”突然露出獠牙,他所率領的緝查司,像是一柄失去了操控者的妖刀,一夜之間血洗了整個資陽城,但凡是皇帝死後跳得正歡的官員,都被他毫不留情屠殺乾淨。資陽城中,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一時萬馬齊喑。
資陽城,城東。一間低調的府邸內。
一個青年正坐在花園子邊上的涼亭裡,面前是一桌下到一半的棋盤。他一手執白,一手執黑,飛快落子,似乎不用花費時間思考。
“許先生真是好生悠閒!”
這時,一道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冰冷的聲線像是金屬發出的碰撞。
許姓青年正要落子的手頓時頓住,他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一道人影緩緩進入他視線中。
一身緝查司統領的官服,冷峻到毫無表情的臉……薛海一手按住腰間的劍柄,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視著他,其中似乎暗藏戲謔。
“怎麼?還在等漠北的訊息嗎?那就不必了!”他吐出這樣一句話,也不去看青年驟然變了臉色,“畢竟,那位北元右賢王已經自身難保了。”
他話音還未落,亭中青年已是霍然起身。手裡的棋子咕嚕嚕滾落在桌面上,打亂了原本擺佈得有條有理的棋盤。
但現在的他卻顧不得那麼多,急切追問道:“……此言當真?”
“我有何必要虛言詐你?”薛海神情不動,“不過是已經註定的階下囚而已。”
他衝著亭外揮了揮手。
青年這才注意到,不知什麼時候,一群緝查司繡衣衛已經湧入了府中。得到薛海指示之後,這群人便如餓狼般撲出,很快便將整座府邸上下清理了一遍,府中人被他們用麻繩綁住雙手,直接串成了一長串,統統帶走。
這府邸的主人自然也不能例外。
青年也不反抗,因為薛海的話而混亂的心緒漸漸平復之後,他從容整理衣冠,轉過身去,任憑這些人為自己套上枷鎖。畢竟成王敗寇,他早已有所覺悟。
唯一讓他心中不解的是,此前他雖奉右賢王之命潛伏大魏,暗中攪風攪雨,甚至利用了無數仇恨皇帝的大魏官紳,一手主導了刺殺事件……但從始至終,他都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這些緝查司的人又是怎麼這麼快找到自己的?
這樣想著,他便開了口:“……未知徐統領可否告知在下,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你的算計本沒有錯。”薛海搖搖頭,“可惜早在一開始陛下就計劃好了一切。你也不過是推動計劃完成的棋子之一。”
現在塵埃落定,棋子自然也要被清理。
“……陛下?”青年臉色一變,連聲音都因急切而失常,“弘武帝沒有死?”
“若是陛下不死,那些跳樑小醜又怎麼敢出來跳反?北元又怎麼敢趁火打劫?不將所有魑魅魍魎盡數吸引出來——”
薛海臉色不變,一連串反問出口。
“……陛下又該等到何時,才能將這些內憂外患一舉掃除,徹底澄清宇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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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向前推移幾天。
漠北,皇帝遇刺當晚,平陽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