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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想到幾位被俘之後受盡蠻夷折辱的皇帝,他就忍不住一個冷顫。相較於落入蠻夷之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寧願主動給自己一個體面的收場。
想到這裡,皇帝顫抖的手握緊了手中的瓷瓶。那是他為自己準備的見血封喉的毒藥。
環顧了一圈四周的文武百官,旁邊的皇貴妃和太子,皇帝心中大為感動,強行安慰自己:到了如此地步,還有這些忠貞之臣前來救駕,愛妃太子也願意同自己一起赴死,自己實在應當心滿意足了。
俯視著下方亂糟糟的群臣,他深深呼吸,臨死之前還想要醞釀一下感情:“諸位愛卿,朕……”
“陛下!”臺階下白髮蒼蒼的老丞相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如今我大魏國祚危在旦夕,還望陛下事急從權,切勿行衝動之舉。”
“丞相,你!”皇帝隱約猜到了對方的意思,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又驚又怒。
丞相卻不為所動,繼續說道:“陛下,北元蠻夷之輩,不通仁義禮儀,今滿城百姓性命盡繫於陛下一念之間,還望陛下以大局為重,主動出宮投降,如此便可保全百姓和陛下的性命。”
說著他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其他朝臣聞言,幾乎毫不猶豫跟在丞相身後跪倒,齊刷刷說道:“還望陛下以大局為重,主動投降。”
皇帝:“……”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所有人。
這些大臣卻是一個個坦然自若地回應著他的目光,只有極少數的人羞愧地低下頭去。
丞相更是步步緊逼:“請陛下早做決定!”
群臣之所以深夜入宮,目的本就並不單純,至少與皇帝心中所想的救駕之事毫不相干。
——如今城中亂兵橫行,他們既是為了依託於宮城強大的防禦保住性命,也是想要看看皇帝有沒有什麼隱藏的脫身之法,他們便可順理成章一同離開。
但現在看來,當今皇帝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沒有半點扭轉局勢的辦法。既然如此,也別怪他們選擇保全自身。
若是能成功勸降皇帝歸順北元,想必定然是一樁不小的功勞,別說保全自身,在新朝中更進一步都綽綽有餘。即便勸降失敗,想來皇帝的人頭也算是一張珍貴的保命符了。
一念及此,這些朝臣心中的恐慌都不知不覺散去許多,目光中閃現出異樣的貪婪與熾熱。
皇帝在群臣威逼之下,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任憑他如何驚怒交加,斥罵指責,群臣都無動於衷,一心想要將之作為保命和晉身的踏腳石。
幾名孔武有力的武官更是走上前去,作勢要將皇帝架起。
“好好好!你們真是朕的好臣子!”
皇帝慘然一笑,也不反抗。
他莫名想起了十年之前那場戰爭。想起慘敗之後,被他惱羞成怒之下抄家問斬的無數主戰派官員,只留下滿殿看似恭順的應聲蟲。
如今的情形又何嘗不是因果輪迴?
往日裡驕橫不可一世的太子姜宸看著這樣一副場面,莫名感覺一陣心寒,周身血液都在發冷。
他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母妃。對方一向頗有手腕,在吃人的後宮中都能步步登天,不管出現什麼問題,母妃都能為他解決,是姜宸心中一直仰賴的靠山。
但此時他卻看見他那一向自詡謀略不輸男兒的母妃不知何時跌坐在地,嬌美的面容慘白一片,好像褪去了華麗的妝容,露出了內在的慘淡。
……
外面的喊殺聲不知不覺變弱,深夜裡整齊的腳步聲格外清晰。
包括丞相在內的百官下意識整理衣袍,面向來人的方向,露出恰到好處的恭順微笑,但這笑容卻驀然僵在臉上。
乾元殿大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