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向來沒有內外兩朝的說法。前世的內朝,是自趙寂始的,當時是為了制約三公的權力,趙寂便特設了內朝,將整理奏章、篩選官員的權力一併交給了內朝官,當時管理內朝的叫做“尚書令”,恰是衛初宴前世位置的頂峰。
趙寂知道衛初宴熟悉這個:“還由你來做尚書令,好不好?”
她好像是在同衛初宴商量,但那張漂亮臉蛋上分明寫著“就你了”三字,分明是不容商量的。衛初宴看著她那矜貴的模樣,不由失笑:“你也不怕世人說你昏君。我身上現今已有北軍統領、慎刑司太刑令雙官位,你再給我加個尚書令,豈不是要我文、武、刑三處皆佔了?你也別說他們不敢違逆你,你信麼,你今日下詔,明日便會有言官撞死在殿上,到那時,你莫又以此為藉口賴在我那裡要安慰。”
想起趙寂這些年與那幫子言官的“鬥爭”,衛初宴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來。
趙寂想到那些言官,也覺頭疼。她雖然總說,她不怕汙名,但身為帝王,且是個自小做到大的帝王,哪個會真的不愛惜頭上這頂冠冕呢?便是她自己,前世沒了初宴後,唯一的樂趣便是將齊國治理好來,做一個千古流芳的帝王了。
趙寂一手撐在桌上,思索著讓言官閉嘴的方法來,但這哪是一時半會兒便能做的妥帖的?原本開內朝阻力就大,她雖有魄力改制,卻也不能一蹴而就,此中門道多多,很是複雜。
趙寂又順手將這件事記下了。
她是一定要讓衛初宴做初任的尚書令的,但具體該如何做到,還待斟酌。
......
齊國疆域廣闊,等到陛下駁回諸侯王們請朝的詔書一一落到各諸侯王的封地時,已是十一二月。
又是一冬。
冬寒使人懶。上到帝王將相,下到尋常百姓,到了冬日,都有些不愛動。
平民們缺少禦寒之物,往往將門一關,擋住寒風,再緊巴巴地燃些炭火,便是一冬。如今已算是好年歲,若是那飢寒年,莫說炭火和暖屋,下著鵝毛的大雪,人們出去做活都是常事。
那些年歲,凍死了許多人。
雖然不愛動,但是長安的官圈中,這樣那樣的宴會未曾少過。這家辦個賞梅宴、那家便要來個冬詩會,再不濟,哪位大人做壽,也是一場宴會。
這樣的宴會,自然少不了忙著為自家子弟相看親事的,只不過,今冬的宴會比起往年,總有些奇怪的味道,這卻是因為一個人。
這人便是那自草原來的,西單于的妹妹,匈奴王庭的蘭於公主。
說起這位公主,有一件趣事,此事還是與衛初宴有關的。
先前匈奴東西王庭分裂,東單于主戰,西單于主和,彼時趙寂正為不斷拉長的戰事焦慮,聽聞這一訊息後,面上雖是說“感念西單于之誠意”,其實,她是為了不讓主和的西單于被逼再次和大齊作戰、也是為了讓匈奴繼續維持分裂狀態,又是為了西單于承諾的千匹駿馬。
她答應了西單于的議和,也便不能拒絕一同而來的和親公主,這位蘭於公主既是來和親的,按照禮制,應當納入趙寂後宮,然趙寂十分不喜,她先前納妃已是不得已而為之,況且那些皆是有安排的,後宮中不能多出一個變數。她便以蘭於公主算是她的侄女、不能越了禮制為藉口,讓蘭於公主在大齊勳貴中隨意挑選良人。
這位草原公主,卻是被西單于保護的很好的,因此雖然兩國交戰數月,她的性子仍然直爽率性,覲見趙寂那日,她偷偷地看了眼端坐在帝位上的齊帝,見其姿容絕世、儀態威嚴,心中很是喜歡,又聽陛下降旨道不能娶她,她還顯得很是失落,竟當朝與陛下辯解了,說她並非和親公主所出,為何不能入陛下的後宮?
言下之意,便是她很喜歡陛下,希望入她後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