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寂壓抑著一點頭:“那便讓衛初宴送您去吧。母妃您自己也要放寬心,初宴既說有希望,那麼便有很大的可能能夠治好您。”
“我知道的。”貴妃拍拍女兒的小手,又同她說了幾句話,讓她和衛初宴離開了。
揮開宮人往小路走,但身後仍然有許多人遠遠地跟著,只是沒有打擾到她們。小徑深深,道路兩旁的花草被太陽曬的發蔫,趙寂轉頭看著衛初宴精緻的側臉,差點沒注意腳下的石子,衛初宴拉住她她才不至於跌倒。
“今夜陪我吧。”
“外臣留宿宮中,怕是不好。”
“你就要走了,今夜陪我吧。”
“今夜我若留宿,明日你龍案上又要有參我的奏章了。我知你不在意,但如今朝中是三公理事,若他們揪住不放,你又要被他們氣得罵人。”
趙寂停下腳步,濃密的睫毛一扇一扇的,眼睛裡含著水,看起來十分的可憐:“你就要走了,要走大半年呢,臨走前我要你多陪陪我,這也不行嗎?”
有上次的“教訓”在,衛初宴原本是不答應再和她睡一處的,但每次一碰上趙寂,原先的所有堅持便都不管用了,她的手被趙寂緊緊的拉著,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趙寂於是笑起來,眼中用來騙人的小動物一般的可憐維持不住了,化作了瀲灩的春光,她是明妍的長相,平日裡總是神采飛揚,和衛初宴的溫柔內斂是一點不同的。
被她的笑閃了眼睛,衛初宴眨眨眼,有一種衝動想說出來:“你比道路左右盛開的夏花還美。”
但她終究是剋制的。
但她終究剋制住了。
“已定好時間了,後天便走。你們一行八十人,有四十名羽林軍的護衛,二十名皇宮的暗衛,另外十八人是雜役奴僕。”
偌大的甘露殿內,兩人偏要擠在一處,或是說,趙寂偏要挨著衛初宴。酷熱的夜晚,衛初宴在窗邊寫東西,她此次要去大半年,長安這邊有許多事情要佈置,而她的主要產業還在南邊,這樣一動,不能叫來回傳信的人找不著她。
“羽林軍?非我看不起他們,只是他們身上軍營味道太濃,我們此行要隱匿身份,明眼人一看他們,便知是官家的人了。”
將御筆在墨汁裡瀟灑一沾,衛初宴一邊揮毫一邊同趙寂說話,趙寂趴在桌上,看她寫信,衛初宴不避諱她,如今這天下都是她的,衛初宴那點產業,趙寂並不放在眼裡。
不過如果趙寂知道衛初宴吃下了大半個衛家,恐怕也不會將之看的那麼輕巧了。
“但羽林衛是最好用的。若不用他們,你和母妃就只帶暗衛走,我也不放心。”
“從北軍中選吧。北軍人雜,其中有些油子,當了差也洗不乾淨身上那股子痞氣,由他們扮成鏢師是最好不過了。你若答應,我明日便去北軍細細挑選四十人出來。”
趙寂自然沒有不答應的,她點點頭,龍形的金步搖也隨著動了動,鑲著的碧玉龍睛彷彿眨了眨,十分的精巧。衛初宴盯著看了一會兒,感慨道:“好手藝。”
趙寂順著她的視線抬頭,卻只看到一個高高的屋頂。衛初宴忍住笑意:“是說你的頭飾。”
趙寂摘下步搖,黑髮傾瀉在雪白的袍子上,面色紅潤,如同桃花。她咬著唇,好奇地翻著步搖左看右看。習慣了這類物什,對於衛初宴所說精巧,她實則沒有太大的感覺。
“我不是很喜歡龍,說了要鳳凰的,鳳凰可比龍要漂亮許多。不過小月她們說,帝王制式大約都帶了一點龍的,我說我既是女帝,便需要改一改了,但你猜她們怎麼說?”
趙寂把玩著步搖,在桌下的腳踢了衛初宴一下。衛初宴停下筆,筆尖垂在空中久了,點了一滴墨汁在書信上,這不是正式文書,一點髒汙她不在意,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