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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邊這話說的不可謂不重,直接就是一發地圖炮,把整個縱橫家都拉了進去。
縱橫即合縱連橫。朝秦暮楚,事無定主,反覆無常,設第劃謀多以國家政治需要出發。
可謂是最適應於春秋戰國這個特殊時代背景的學派之一。
而白邊則是抓住了縱橫家的長處,化為軟肋直擊。
合縱連橫,必然需要考慮的就是多方面的利益,以此來達到多贏的局面。但是同樣,如此一來,就必然無專侍之主。
白邊說縱橫家,不知忠義,似乎也不算是錯。
聽聞白邊之言,田恆面無異色,反而是在四周坐著,不少對縱橫家抱有好感的學子極為不忿。
縱橫家雖然大多數沒有專門侍奉的君主,但是他們遊走於列國之間,也有調解矛盾,化解一觸即發的戰亂之作用。其實還是很容易贏的好感的。
只聽田恆不急不緩道:“縱橫者不知其上,卻知其下,為天下百姓而本走於諸國之間,遊離於八荒,奔波於四海,不忠於君,卻仁於民,何過之有?”
田恆此言一出,四周便是一片叫好之聲。
面對白邊的指責,田恆沒有直接否定,而是以一句‘不忠於君,卻仁於民’,給出了完美的答案。
緊接著田恆直接又說道:“倒是爾等,於天下之定無益,於天下之亂無益,只逞口舌之利,發誅心之言,上亂朝綱,下顛黑白,左右無事,庸人自擾。還在此如狂犬亂吠,是何居心?”
“好···!”四周已經有許多人開始叫好,只覺得田恆此言,解氣之極。
名家當然沒有他所言的這麼不堪。
不過名家弟子確實容易走偏,常常會執迷於淺顯的口舌之辨,而忘了最初‘辨’的根本目的是為了‘變’,天下禮法源於人,其實是管理人的一套學問。
同樣的一套東西,不可能永遠適用,但是人們卻又故習難改,所以有了‘辯’,有了名家。他們負責剖析出不合時宜的禮法缺漏之處,用以警惕世人和國君,對不合時宜之處,加以更改。
出發點無疑是很好的,只是在發展的過程中,太多的名家弟子因為口舌之利,而壓制諸多政敵。漸漸的形成了一股轉挖對手短處,然後加以無情嘲諷、打擊的風潮,反而使得核心喪失。
這也是名家不得好感的幾種原因之一。
聽聞了田恆的反擊,白邊表情同樣沒有什麼變化,即便是被誹為‘狂犬’,依舊十分淡定,直接繞開了田恆的指控,而是抓住田恆之前所言的‘不忠於君,卻仁於民’道:“天下之民皆歸君,豈有君弱而民強的道理?你所言,根本就是欺人之言,不忠於君,自然也就不忠於民。”
這又是名家的辯駁技巧之一,那就是無視對手的任何指責,只是抓著對手的話茬,窮追猛打。
也就是單方面的講道理,很是膈應人。
兩人唇槍舌戰,時而妙語連珠,時而冷嘲熱諷,時而縱論天下大勢,時而淺談市井小事。
從各個角度來打擊對手,否決對方的學說,各執一詞,彷彿都有道理。
縱橫家田恆之言,雖然咋一聽,覺得令人身心舒暢,彷彿誰也都不得罪。但是卻時而給人有感覺,就像是飄在天上,話說的雖然都很氣魄,但是冷靜下來一想,卻又覺得世事未必如此盡如人意。
而名家白邊之說,即使覺得刺耳,只是再細細品味,又會覺得不無道理。有些鋒利如刀的語言,將傷口血淋淋的撕開,雖然顯得殘酷,卻又將膿血放出,反而可見更多的真實。
大殿之上的諸多學子,也都聽的心潮跌宕。
就在大殿的一角,楚河一身尋常學子服飾,正和瘋人餘站在一起,同樣觀看著這場精彩的辯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