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本就還在辦白事,楚湘湘的棺槨還停在靈堂前沒有下葬,所有人都是一副死人臉,府門又突然被一群官兵圍住,楚家上下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領頭的官兵長著一張國字臉,一對濃眉幾乎擠成了一個一字,給人一種分外嚴肅的感覺,言久視力極好,即使隔得遠,也能看清那人的面目,官兵們很快將楚家上下封鎖起來,不多時,楚繼然便從屋內走了出來。
領頭的官兵和楚繼然交談了幾句,隔得太遠,言久根本聽不到他們到底在說什麼,然後楚繼然朝那領頭的官兵伸出手。
那領頭的官兵倒是給面子,揮了揮手,並沒有給楚繼然上枷鎖,楚夫人跌跌撞撞地衝上去,去拉楚繼然的衣袖,一張臉哭得梨花帶雨,楚繼然交代了她幾句,便隨著官兵們走了。
他走後,楚夫人幾欲昏倒,但一大家子的人都眼巴巴地望著她,等著她拿主意,她到底沒有昏過去,由婢女扶著到一旁坐下,用力地深吸了幾口氣,終於止住了淚水。
然後她由婢女攙著,緩緩站起來,面上已經恢復了鎮定,整個人好像重新穿上了盔甲,變得堅不可摧,她開始吩咐事宜,下人們得令後紛紛退散,各自去忙。
言久如一片羽毛般從屋頂落到地面上,朝楚家大門走去,經小廝通傳後,言久在小廝的引領下到了楚家的會客廳,楚夫人已經在會客廳裡等他。
愛女死在蜀山,楚夫人如今對蜀山的任何一個人都厭惡至極,尤其是蜀山掌門周以圍座下的弟子,因此見到言久自然沒好臉色。
好在言久這人對他人的情緒素來感知遲鈍,且楚繼然又剛剛被官府抓走,他十分體諒楚夫人如今的心情,對其的冷麵表情絲毫不介意。
&ldo;你們不是已經從我楚家搬出去了嗎,為何還要回來見我?&rdo;楚夫人坐著冷冷道。
她是一位非常雅正的女人,即使對言久諸多不喜,也沒辦法惡言相向,始終保留著幾分客氣,她道:&ldo;既然來了,就請坐下喝杯茶吧。&rdo;
言久見她眼睛還紅紅的,眼球上還存著幾縷血絲,有些不忍提起她的傷心事,但不忍歸不忍,該問的他到底還是要問。
&ldo;我在客棧時見官兵直衝楚府而來,擔心出什麼事,所以過來看看,請夫人恕在下唐突,可否請夫人告知,楚家主到底為何會被官兵帶走?&rdo;言久沉聲問。
楚夫人凝眉看他,她嫁給楚繼然二十多年,也算見慣大風大浪,閱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言久一看便是沉默寡言之人,這樣的問題,實在不應該從他的嘴裡問出來。
&ldo;言公子看著不像是八卦之人,你問這個做什麼?&rdo;
&ldo;我有不得已的理由,不能告訴楚夫人,還望楚夫人不要見怪。&rdo;言久拱手行禮。
他禮數周全,楚夫人倒不好真的與他計較,況且他所問之事,隨便問府中任何一個家奴都可以得到答案,但他卻偏生要來問自己。
楚夫人回答:&ldo;官兵給的理由是我相公曾窩藏罪犯,犯了王法。&rdo;
&ldo;罪犯可是前中書令諸葛慕青的遺孤諸葛遇?&rdo;言久悄悄握緊了衣服下擺,一雙深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著楚夫人的表情。
楚夫人也不隱瞞,回答道:&ldo;你連諸葛遇的名字都知道,看來所知甚多,的確是諸葛遇。&rdo;
言久心情驀地激動起來,然而,那份激動卻被他死死地壓制著,他問道:&ldo;敢問楚夫人,此事可當真?楚家主真的收留了諸葛遇?&rdo;
楚夫人細細地打量起言久來,她放下手中茶盅,扶著座椅的扶手緩緩起身,問道:&ldo;你和諸葛家是什麼關係?你是他的遠方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