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老夫參見瑞王殿下。&rdo;寧遠侯朝沈慕白叩首道。
沈慕白前行的腳步頓時僵住,有種突然被人一巴掌打在臉上的感覺,直接將他給打懵了,他硬生生地停了下來,後退不是,上前不是,好像怎麼做都不合適。
天空陰沉,從遠處吹來一陣陰風,寧遠侯受了冷,忍不住咳嗽起來。
他越咳越喘,厚重的咳嗽聲在人來人往的城門口迴蕩,這個滿頭銀髮的老人好像隨時都要咳得背過氣去,老奴輕輕拍著寧遠侯的脊背,朝沈慕白磕頭道:&ldo;自夫人去後,侯爺就感染了風寒,這些天來一直未好,大夫說吹不得風,還望瑞王允許侯爺回車馬裡去。&rdo;
沈慕白僵硬的身影終於微微動了動,而後他上前,親自伸手去摻寧遠侯,道:&ldo;侯爺對我有大恩,不必如此多禮,侯爺請起。&rdo;
寧遠侯避開他的手,由老奴將他攙扶起來。
沈慕白臉色煞白,一股蒼涼之感席捲全身,他道:&ldo;侯爺既然是送夫人回鄉安葬,為何不見夫人的棺木?夫人對我有養育之恩,我想給夫人上柱香。&rdo;
寧遠侯躬身道:&ldo;內人臨死時特意交代,她嫁入沈家,卻沒為沈家留下一兒半女,著實愧對沈家列祖列宗,無顏葬在沈家祖墳,死後只願能回到老家湖陽。天氣炎熱,屍體極易腐爛發臭,她不想死後臭氣熏天,求老夫將她的屍體焚燒後帶回湖陽安葬。&rdo;
沈慕白臉上僅有的一絲血色褪去,他不由地後退了兩步,半晌都未出聲。
不知多久過去,他才繼續道:&ldo;侯爺長途跋涉,定然極累,我命人專程騰出了一間客棧供侯爺休息,待我祭拜完夫人,便親自送侯爺出城。&rdo;
下人們個個低眉垂首,半個字都不敢吭。
寧遠侯又重重地咳嗽了幾聲,才慢吞吞道:&ldo;不勞瑞王費心,老夫早就派了小廝先進城打點,一應吃住早有所安排,內人與老夫皆是無權無勢的身份卑賤之人,當不起瑞王的祭拜,還請瑞王不要擾了內人的安寧。&rdo;
沈慕白沉沉地閉了閉眼睛,昔日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場景在他的腦海里回放,那些歡聲笑語以及和顏悅色好像都是上輩子的事情,遙遠得不可觸及。
是什麼時候開始,那些原本將他視為生命重中之重的人逐漸對他失望了呢?
是從他判出蜀山開始的……
寧遠侯夫人曾說,一個人若主動背叛別人,總有一日,他也會被人所背叛,如今的他,不就已經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了嗎?
與他勾連起來的人,所為的都是利益,他們因為利益走到一起,最終也會因為利益而分道揚鑣,他彷彿能透過寧遠侯那雙蒼老的眼睛,看到自己悽慘的下場。
沈慕白驀地往後退了三步,壓低聲音道:&ldo;走。&rdo;
寧遠侯將他滿腔憤懣和不甘盡收眼底,卻仿若視若無睹,重新踏上馬車,馬車軲轆轆行駛起來,朝早就訂好的客棧駛去。
言久的傷勢已經全好,小院裡的花開了,她坐在屋簷下的石階上看花,徐清笑著坐到她的旁邊,對她道:&ldo;姑娘定是公子極為重要的人,我們還從未見過公子對誰這麼上心呢。&rdo;
徐清生了長圓臉,笑起來的時候一張臉圓得像個大蘋果,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了,但是落在眼裡仍舊令人覺得可愛。
言久不太會說話,聞言只是客氣地接話道:&ldo;我是他師姐。&rdo;
徐清心思通透,聽言久的意思,以為言久在刻意告訴他,她和謝嶼只是師兄妹關係,是在拉開與謝嶼的距離,讓徐清不由地為謝嶼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