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地,就連皮下的血液也變得冰涼了。
頭頂閃爍的星辰曾經觸手可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樣遙遠了。
林悅仰起頭來,第一次覺得頭頂的夜空是這樣陌生。
破碎的世界,彷彿對映著他殘破的過去,卻因為藏匿在黑夜之中,變得不再那麼難以接受。他試著在破碎的世界中辨認起曾經熟悉的一切,開始重新認識這個世界。
既然這一天總會到來,那麼就從夜晚開始習慣。
林悅太過專心一意,以至於沒有察覺到在他之後悄然來到訓練場的人。
“是我預約的場地。”
顧白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平靜沒有起伏,就像在戰場上的每個時刻下達命令時的他,永遠能夠讓人感到心安。
林悅沒有回應,卻在那一刻感覺周圍的黑暗不再那麼壓抑濃重,要面對這個陌生的世界也不再那麼艱難。
只要他站在身後,那麼所有的危機最後都會化解。只要他站在身後,就一定會保護好自己。
搭檔之間的信任不言而喻。
“很榮幸能做你的搭檔。”寂靜中,林悅突兀地冒出這麼句話來,他的語氣很輕,聲音低沉,像是隻對自己說的一樣。
而後一切復歸平靜,那突兀的一句話像是微不足道的風吹草動,落到心底卻有如承諾一般有了千斤重量。
說完後,感覺到顧白墨似乎用力捏了下他的手,林悅啞然失笑,為這麼多年後心中絲毫不減的竊喜感到無奈。
他緩緩抽出手,以平靜又堅定的語氣說道:“顧白墨,讓我一個人試試。”
林悅深吸了一口氣,選擇了一把很普通的槍走上前去。
即便遍佈黑暗,也要勇敢面對。
即使沒有顧白墨,我也可以走下去。我已經死裡逃生過一次,我對危險太熟悉了,我沒有理由會在這裡失敗……
五十米的距離,試著瞄準一個空酒瓶。但是——找不到。
在黑暗之中瞄準目標的難度原本就比較大,再加上做完了病毒清除手術,視力衰竭加速,想要在破碎的資訊源中找到目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整整十分鐘過去,林悅不斷調整著槍口,強迫自己不去思考偏離目標位置究竟有誇張,手指輕微顫抖著,貼身的襯衣都已經被汗溼透。
子彈飛出,意料之中沒有打中。
“……”林悅把槍放了下來,忽然覺得自己可以不用繼續練習下去了。
“再來一次,我們從三十米開始,聽我的指示。”顧白墨冷不防地開口,聲音異常冷硬,聽不出一絲溫柔,是上級命令下級時才會有的語氣。
習慣了對他服從的林悅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開始了第二輪的準備,一瞬間,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與顧白墨並肩作戰的時候。
等林悅調整好狀態之後,迎來的顧白墨的第一句話,就是嚴肅的批評:“偏太遠了,已經有三厘米了,這樣是不可能打中的,向右調整。”
林悅輕抿了下嘴唇,在顧白墨的提示下調整起了槍口。
“調整太多了,再向右五毫米,槍口下調,對準酒瓶重心。”顧白墨冷冷糾正著。
砰的一聲,子彈穿過酒瓶,位置卻稍有偏移。
顧白墨皺了下眉頭,目光落到林悅因為緊張而過度蒼白的面龐上,神色不易察覺地黯淡了幾分。
林悅抿緊嘴唇,又換了顆子彈繼續。
“槍口歪了,向上一點穩住。”
有了顧白墨的糾正,林悅發現,資訊碎片拼湊而成的世界,似乎也是有一定規律可循的。
兩輪之後,顧白墨不再提醒他,任由林悅自己發揮。
然而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總共五發子彈,在沒有顧白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