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見思坐在船尾,凝視蘇冰賣力的背影,不由得想起從前聽過的民謠水調。不記得寫的什麼詞兒,也不記得怎麼唱的,大抵就是現在這樣的美景心情。
妻主在前劃槳,夫郎在後探水,水面和天空相互交映,遠處時不時悠揚傳來幾聲婉轉的鳥啼,清晨的山野村鎮在拂曉中朦朧顯現。
眼前的一幕像活的水墨畫,深深印在他腦海,即使往後幾十年想起來,也覺得靜謐美好。
也許,他就是在這一天早晨跨過了難越的心境也說不一定。
桃花鎮不趕集的時候,很冷清。蘇冰在老婆子那兒低價賣了東西,帶著白見思去買了油燈、打火石、鋤頭、鍋和一個泡腳盆。
隨後,她去種子店把剩下的錢全用於買種子,挑挑揀揀,選了黃瓜、萵苣、南瓜和秋葵。
接下來的日子,兩個人起早貪黑,種了芹菜和後面買的四種,拿到草藥鋪賣。如果碰巧遇到趕集,就買點蔬菜、雞蛋和魚肉,儘量不在桃花鎮逗留,以免遇上嶽惺那群人。
三週過去,他們的日子有了起色,每天吃飽喝暖,還買了件新衣服穿。只是在需要外出勞作或者賣菜的時候,還是穿的舊衣服。
當然,白見思也捨不得穿,那是他唯一一件嶄新的、沒有補丁的衣服。
這樣的日子,讓他感覺活在夢裡,即使每天下地幹活很累,可是碩果纍纍收進筐裡,心裡十分滿足。他甚至對蘇冰有了幾分信任,覺得妻主確實在變好,好到他偶爾忘記以前的苦難生活。
這日,蘇冰在屋後挖坑,用於堆葉子草木、爛菜蛋殼之類的做腐殖土。她前世在陽臺種花種菜種多肉,看了很多園藝書,所以在當農女這方面不難。
比較遺憾的是,沒有地球賣的菌種,漚肥需要一個季度甚至更長的時間。
她不會在桃花村待太久,這會兒挖坑純屬閒的沒事兒幹。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嶽惺是個記仇的人,萬一哪天她倒黴碰上了呢?
她在這邊挖土,腦子裡盤算兜裡的財產,草棚下洗衣服的白見思被村裡的竇大叔嚇住。
「你還沒下手?」
竇大叔四十來歲,人長得跟個老猴子似的,身材矮小乾瘦,面板黃皺,眼皮鬆弛,眼神鬼精鬼精的。
白見思聽他這麼一問,慌了神,連忙往後望,發現蘇冰離這邊很遠,在某棵樹下背對他挖土。他鬆了一口氣,搖搖頭,萬分不安道:「竇大叔,妻主現在待我很好。」
姓竇的聽了,眼睛一瞪,壓低聲音刁難他:「你當初怎麼跟我說的,把蘇惡霸滅了,跟我去暨斐城投靠親戚。如今我都聯絡好了,我表弟也給你準備了住處,那麼貴的藥丸我不收你一分錢,你現在出爾反爾,一事無成」
竇老頭的如意算盤打得噼裡啪啦的響,原本信心十足,白見思會殺了蘇冰跟著自己去城裡,到時候轉手把對方賣到醉花樓,憑藉這等姿色,縱使不是處男,也能賺百兩銀子。
他的自信不是白來的。平時偶爾照拂白見思一二,讓他心存感激,吐露身世遭遇,得知賣掉此人無後顧之憂,而後慫恿對方毒死蘇冰,借刀殺人,去掉最後的隱患。
蘇冰在這桃花村無依無靠,除了交好的趙虎娃和鎮上的嶽惺那幫人,沒一個親戚,他就不信到時候發現是他幹的,他跑遠點,嶽惺她們還會追上來不成,她們幾個姐妹情沒有利益哪有熱心。
竇大叔自從見鄰居賣掉夫郎賺錢,貧困潦倒的他,就一直在鋪墊這個心思。
不知為何,白見思拿走藥後,久久未來找他。初時,他以為白見思不好下手,需要些準備,後來實在等不了了,就打算過來看看,心想莫不是被蘇冰發現端倪,打死了他的貨?
「抱歉,竇大叔,我不知藥丸貴,我這就去拿來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