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楨也不敢往藺陽鋒那邊瞧,斷斷續續地跟計蒙說道:“那個,其實,那段時間不知道怎麼我很困,我就把山沉到地底下睡覺了。我本來以為蛋崽好好的在我洞裡,醒來以後才發現蛋崽的氣味都消失了……他、他……都是我沒保護好他,害他被人趁我睡覺的時候偷走了……”
磕磕巴巴地說完這些,顏楨還是沒敢看藺陽鋒,卻把耳朵豎起來,想聽他家蛋崽那邊的動靜。
然而,那邊沒有太多異樣,他只能感覺到蛋崽的呼吸聲有些粗重,卻完全聽不出有沒有原諒他——那大概就是沒有原諒吧。
也不奇怪,是他做得不對,害蛋崽自己在外面受苦,現在雖然彌補了一段時間,可加起來也沒到半年呢,哪能補得上那麼多年的虧欠嘛……
計蒙皺皺眉:“誰敢在你洞裡偷東西?再說……”
呃,後半句話他噎在喉嚨裡沒說出來。
其實那顆蛋上充滿了不祥的死氣,還有一種可以把靈魂都燒化的熾熱力量,除了積石這座石頭山以外,誰會在意那顆蛋,還把蛋給偷走啊?孵也不好孵,吃又沒法吃的。
計蒙想,這蛋多半不是被人偷的,而是被積石捧在手裡的時候他突然困了睡了,那蛋掉在地上滾了出去,到了山腳下。後來整座山沉到地底下,蛋大概就自己掙扎著破殼了,破殼以後哪還能找到積石山?不就得自己顧著自己了嗎?
正在計蒙這麼想的時候,那邊顏楨咬牙切齒地說:“別讓我知道是誰偷走了蛋崽,等我知道了,我非把它做成菜不可!”
計蒙:“……”
算了,還是別說實話吧,不然積石得更愧疚了。反正他肯定是找不到偷蛋的人,就讓他自己這麼想好了。
然而,事與願違。
藺陽鋒終於說話了。
他說:“我不是被人偷走的。”
顏楨不由自主地朝他看過去。
藺陽鋒的臉上失去了任何表情,只有一雙眼眸,依舊是黑沉沉的,深不見底的那種。
以往他的眼裡總有戾氣,讓人覺得可怕、不能接近,可現在他眼裡的戾氣沒了,卻顯得比之前更恐怖了。
藺陽鋒說:“我從山上滾下來磕破了殼,陷進淤泥裡埋了很多年,後來終於在將要窒息前鑽出來,變成了十一二歲的人形模樣。”
在這一刻,藺陽鋒也終於明白了自己對顏楨莫名其妙的親近感是從哪來的,也明白了顏楨根本不是變態,而是第一眼看到他時就把他認出來。他更明白為什麼自己會不記得顏楨——誰他媽在蛋殼裡會記得守著蛋的傢伙長什麼樣子?就算是親爸媽,那也只能記得味道而已。何況顏楨不是他的親父母,只是撿他回去給他一條命的?
再者,自從破殼以後,藺陽鋒就獨自一個人掙扎求生,在蛋殼裡的時候,他是用本能地用體內蘊藏的火焰回應一切陌生的氣息,用了多大的能量壓根無所謂的。破殼以後他則必須學會操縱,也並不能立刻完美利用。
這樣的火焰,讓他在出生後有自保能力,不會受到異獸的戕害,可也是因為火焰太過強大,每次對付敵人都會把對方燒成灰,根本不能填肚子。
後來,藺陽鋒只能儘量不去用火焰跟人攻擊,而是用肉搏,儘管他的身體素質強大,可是要想捕捉獵物,哪會那麼容易?他畢竟剛出生而已。結果他仍舊是捱餓,經常要過不少時間才能填一填肚子……更可怕的是,他的血脈是頂級的,也必須吃下具有大量能量的東西才能吃飽,因此即使在他能抓到不少東西的時候,靈氣已經消退了很多,他的氣息讓更多有靈氣的東西躲著他走,他更抓不到了,又繼續餓著……
所以,藺陽鋒在飢餓中過了無數年,想活下來已經很艱難了,蛋殼裡的朦朧感覺當然是很快就被壓制在記憶的深處,直到顏楨的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