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栓牢的家戶主人被嚇的魂不附體,一邊說一邊打著哆嗦。這肯定不是胡說八道,院子外的那道身影已經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走走停停,嘴裡隱約嘟囔著栓牢不孝順之類的話。
“娘啊!”栓牢看著那人影是朝屋子這邊慢慢走過來的,白眼一翻,差點就昏過去,彌勒趕緊在旁邊掐著他的人中,把他扶住。
“你看準了沒有?”彌勒心裡犯嘀咕,詐屍之類的事情,我們都見過,但詐屍就是詐屍,屍體能動能跳,卻不會說話。我也跟著有些疑惑,仔細的看著,懷疑外面那人是不是被上身了。
“我親爺啊!怎麼能看錯!”栓牢抬腳就想把屋門給緊緊關上,他的老婆孩子都在貼了符的裡屋躲著,孩子是他的命根子,栓牢緊張的要死,忍不住低聲罵道:“龜孫的!從入冬就總是出事!不知道那個天殺的在作怪……”
院子裡的那道身影越走越近,看樣子對這裡很熟悉,直接就奔著堂屋而來,嘴裡還在嘟囔。栓牢嚇的轉身就想跑。
“爺!你這是怎麼了!”栓牢的臉綠的像黃瓜,幾乎都快哭了,跑了兩步腿腳一軟,噗通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爺!孫子可沒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當時還是我把你埋下的,村子裡這兩天事情多,爺你就不要再添亂了……”
不知道為什麼,當栓牢哭訴之後,院子裡的身影隨即就停下腳步。距離這麼近,我已經能看清楚了,這是個看上去七十多歲的老頭兒,穿著我們這邊下葬時的壽衣。聽栓牢說,老頭兒下葬一年了,屍體爛的不像樣子,兩隻眼睛已經爛成了兩個黑洞,正茫然的瞅著堂屋的大門。
“爺!你走吧!走吧!你重孫子還小,看見你這樣子,他會嚇傻的啊!”栓牢扒著門框大喊,又緊張又害怕,同時還有不忍,任誰看見自己的至親變成現在這樣,心裡都不會舒坦。
“我看看。”我看到老頭兒已經爛的發糟的身體,心裡就大概有數了,這十有八九是被什麼東西上了身。
我一步跨出門外,身體裡的陽火雖然沒有衝頂而出,但也讓院子裡的老頭兒哆嗦著朝後退了好幾步。他的壽衣上沾滿了土屑,除了屍體腐敗後的屍臭,還有一股很濃的土腥氣,顯然是剛從墳地裡出來的。
“誰上了他的身!給我出來!”我盯著老頭兒,又朝前走了走。
“沒有……沒有……”老頭兒身上的陰氣很重,對我無比的畏懼,我進一步,他就退一步,轉眼間到了院子的牆角。老頭兒逼的沒路走了,緊靠著牆角,畏畏縮縮道:“這是我的家,為什麼不讓我回……”
我眯起眼睛,和老頭兒面面相對的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他並非被誰上了身,他頭顱裡有一條模模糊糊的神魂,那神魂很奇怪,就好像初生的嬰兒剛剛凝聚出的魂念,微弱但是茁壯,正在老頭兒的身上不斷的變強。
察覺出這些,我一下子感覺非常不妙。正如前面所說,詐屍歸詐屍,卻絕對不會產生這麼清晰的魂念。紅眼老屍那麼厲害,又修屍道那麼多年,才勉強修出來一點點模糊的靈智,這個普通的河灘老頭兒,難道比他還強?
大河異變,嬰兒連夜猝死,仲連城在河眼離開時失聲的驚呼……這些事情不斷在腦子裡來回閃現,我猛然覺得,是大河的異變引起了這些,村子裡河灘太近,一些人,包括活著的人還有死去的人,他們的命格都被篡改了。本不該死的,死於非命,已經入土為安的,卻又還魂重生。
大河的禍亂,就是這樣的?現在大河還沒有到徹底氾濫無法收拾的地步,如果河底下的東西真的爆發了,不可阻擋,那麼兩岸無數人的命格都要被重寫?那樣的話,的確是一場誰也想不到的大亂。
“你已經死了,回去吧,回你該回的地方去。”我想了想,栓牢的爺爺已經死了,無論是用什麼方式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