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主自然說沒有。
官差犯難了。
從那個有規律的敲擊聲來判斷,不大可能是阿貓阿狗,多半是個人,還是個情況比較危急的人。
「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嗎?」侍女甲問。
官差更難了。
當然……沒有。
侍女甲捏了捏手指,與同伴小聲商議了一番,最終決定亮出東宮的身份。
她拿出令牌。
官差一見東宮令牌,嚇得撲通跪在了地上。
侍女甲道:「實話告訴你,下面壓著的是東宮的人,你若是敢讓她在你手裡出事,我向你保證,太子一定會讓你們所有人給她陪葬!」
聽這口氣,對方在東宮的地位並不低,可能是寵妾,也可能是良人,甚至可能——
官差不敢往上想了。
一個是東宮小主,一個是平民百姓,該救誰不言而喻。
官差吩咐人去準備繩索吊太子妃那頭的石板。
蕭六郎眸光一冷:「你們要做什麼?不管另一個人的死活了嗎?」
其實他並不確定被壓在下面的是不是顧嬌。
萬一是呢?
他不敢去賭那個萬一。
官差語重心長道:「小兄弟,我知道你心腸好,但那邊壓著的是……是天家的人。天家人的命,咱賠不起。」
蕭六郎不止一次地聽到諸如此類的話,然而真正到了這一刻,他才切身體會到了身份地位的重要。
有時候不是自己不爭不搶就能歲月靜好。
因為他站得不夠高,所以小淨空的話沒人聽到。
因為他站得不夠高,所以顧嬌的命不如東宮的人重要。
蕭六郎一點一點地捏緊了拳頭。
他雙目發紅,整顆心都涼透。
那邊已經套號了繩索,準備吊石板了。
蕭六郎卻突然扔掉柺杖,縱身一躍,從石板的縫隙下滑了下去。
官差一驚:「你做什麼?你瘋了!那下面很危險!你給我上來!你們都停停停!先停下!」
正在吊石板的衙役們停住了。
侍女甲怒了:「停什麼?誰讓你們停了?他自己要作死!你們管他幹什麼!他不知道很危險嗎?他們是串通好的!他們想謀害太子的人!你們是不是也與他們沆瀣一氣!」
這麼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誰人還能去管兩個普通老百姓的死活?
蕭六郎卻從縫隙中回頭望了官差一眼,冷冷地說了一句話,所有人都僵住了。
……
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一輛看似並不起眼的馬車不急不緩地行使著。
馬車內坐著宣平侯與劉管事。
劉管事也是才碰上自家侯爺,上了對方的馬車。
宣平侯淡淡地說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劉管事心虛地笑了笑。
當初離開京城時他誇下海口,一定會帶那位私生子回府過年,這下可好,馬上就是除夕了,那位私生子卻連自己的身份都不願意承認呢。
宣平侯漫不經心道:「辦砸了就直說。」
劉管事訕訕道:「人我是知道了,可是少爺他……可能對曾經的事耿耿於懷,不肯回來。」
「嗯。」宣平侯淡淡地嗯了一聲,聽不出喜怒,「不回就算了。」
宣平侯不愛強人所難。
劉管事捏了把冷汗,還好,還好,沒罰他。
宣平侯一般不懲罰下人,初到府上的人都會認為這位侯爺與傳言中的不一樣,分明很寬厚待人,也不與下人置氣。
那是因為啊,讓侯爺生氣的人都死了。
活下來的都是沒觸怒過侯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