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看向蕭六郎道:「我去找姑婆,相公你和姑爺爺在家裡等訊息。」
蕭六郎躊躇片刻,點了點頭。
老祭酒顫聲道:「我、我也去找找。」
蕭六郎沒有反對,看著他有些站不穩的步子,眸光微微閃動,說道:「我和老師一起去。」
老祭酒惶惶然地點了點頭:「好……好。」
隨後,二人也出了碧水衚衕。
皇城被封鎖了,四大城門只許進不許出。
蜿蜒的小道上,一前一後地行進著兩輛馬車,馬車前後有四名騎行的侍衛沿途護送。
天色漸暗,最後一絲夕陽餘暉也淡去了光環,天際一片灰藍。
馬車不疾不徐地走著,車內的人也似乎一臉的從容鎮靜。
「泓兒一定想不到我們已經出城了。」
若皇帝在這兒,一定能聽出這道聲音的主人就是他苦苦尋覓的靜太妃。
靜太妃換了一身民間婦人的衣裳,挽了個單髻,簪了一支毫不起眼的銀簪。
她這個年紀已經不會去追求美色了,但不得不說,宮裡出來的人到底是與民間婦人大不相同的。
她對面的莊太后也褪去了玄色鎏金鳳袍,穿著寒酸的農婦衣裳。
只是若是細看,她眉眼間的風華並不是靜太妃可以相提並論的。
莊太后閉目養神,沒回應她。
靜太妃笑了笑:「別裝睡了,我知道你沒睡著,你怎麼可能睡得著?」
「你很吵。」莊太后閉著眼道。
靜太妃定定地看著她,唇角勾起一抹似嘲似譏的笑:「莊錦瑟,你當真不怕死?」
莊太后依舊閉目養神,顯然不打算理這個聒噪的女人。
靜太妃沒生氣,她垂眸拾起一根衣擺上的銀絲斷髮,笑道:「一晃我們都老了,日子過得真快,好像我們也沒進宮多久。姐姐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嗎,在御花園,姐姐穿著皇后鳳袍,與諸位姐妹坐在亭子裡聊天。我不像姐姐進宮就能做皇后,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六品貴人,連到姐姐跟前請安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在宮人的引領下遠遠地給姐姐磕了個頭。姐姐甚至都沒看我,只叫宮人賞了我一個玉鐲,就是這個玉鐲。」
她說著,伸出左手腕,拉起袖子來,露出一個質地上乘的翡翠鐲子。
「姐姐是莊家嫡女,亦是昭國皇后,用的東西都是極好的,哪怕隨便拔下一個鐲子賞人都是價值連城。姐姐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我在想,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幸運的人?出身顯赫,地位尊崇,雲鬢花顏,貌美無雙,集帝王恩寵於一身……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姐姐得不到的?我連羨慕姐姐的資格都沒有。」
「只是誰能料到,我這樣卑微到塵埃裡的人竟恰恰入了姐姐的眼呢?」
莊太后不鹹不淡地說道:「誰年輕還沒個眼瞎的時候?」
靜太妃噗嗤一聲笑了:「姐姐可真會說笑。其實我是感激過姐姐,也想過要與姐姐做一輩子好姐妹的,可誰讓姐姐這麼心機?明面上抬舉我,背地裡卻不過是拿我當成向上攀爬的墊腳石!」
莊太后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神色有些不耐:「靜妃,是你眼瞎還是哀家眼瞎?」
她幾時拿她做墊腳石了?
憑她也配?
靜太妃冷笑道:「姐姐明知先帝心裡想要的是你,卻總推我去給先帝侍寢,不知道的還當我沾了姐姐多少光。可我明白,姐姐根本是在欲擒故縱。先帝去我那裡,無非是因為想從我這兒聽到一點姐姐的訊息。姐姐真是好算計啊,這拿捏人的手段我等望塵莫及。」
莊太后懶得與她胡攪蠻纏了,她愛怎麼想怎麼想吧,有些人就是喜歡得了便宜還賣乖。
靜太妃卻不管莊太后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