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哄搶鋼刀,拿到手後神情都不一樣了。
手有利刃,殺心自起。
這不是說說而已的。
原本就被朱熊挑撥起來的情緒,在拿到鋼刀的那一刻,終於到達了頂峰。
如今剛剛四更天,勞作一天的青壯都睡得深沉,外面沒幾個人。
這些人隨意衝進帳篷中,照著床鋪就砍。
快要冬天了,都蓋的厚實,前幾刀基本是破不了棉被的。
無數人被驚醒,可是也就只是被驚醒了而已,砍不透棉被,還砍不動腦袋嗎?
數百人如同蝗蟲過境一般,鋼刀砍入肉體的那種感覺,讓他們新奇,聽著求饒聲,慘叫聲,嗚咽聲,看著四散而逃的人們,眼中情緒如同看著畜牲活物一樣。
有人衝出營帳還未跑遠,就被一刀穿心。
有人抱著孩子躲在角落,卻被一把火點燃。
有女人被拉到外面,當街扒光衣服。
有人將平常德高望重的老者踩在腳底下,讓他看著自己兒媳受辱。
有人只想放肆殺人,有人專門找女人,也有人到處搜刮錢財。
眾人眾生像,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將自己心中最惡的那一面放了出來。
徐希在秦成身後急的不行,現在敵人已經動手了,營地又大,只有這麼一塊受損,還沒有綿延到別的地方,此時過去一舉殲滅,受損最小。
可是秦成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沒有絲毫的反應。
“秦大人!”
徐希再也忍不住了,聲音大了一些:“蛇已出洞,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秦成冷哼一聲:“蛇?他們也配?他們連老鼠都不如。徐小公爺,這裡不是你的流民營地,也不是你的修路工地,這裡是我新軍軍營,本官做事自有我的道理,不需要你來越俎代庖,若是看不得這些,儘管去營中歇息,明日一早,依舊是朗朗乾坤。”
徐希被噎了一下,他是有官職,不過是刑部的官員,不過就算他有軍職,秦成也不會聽他的,這天底下能命令秦成的人,只有朱威了。
徐希忍著性子又看了一會兒,突然大叫一聲:“火…起火了!秦大人,快些動手吧,要不然這流民營地就沒了!”
秦成瞥了徐希一眼:“現在知道大人為何要你將道路拓寬了吧?還有那佈局分割之法,這火燒起來,最多燒一塊地方而已。”
徐希若有所思,聽秦成這意思,敵人的反應好似朱威都預料到了一樣。
軍營距離流民營地並不遠,不過營地太大,聲音傳不過來。
可是藉著火光徐希看到那些百姓慘狀,好似能聽到他們的慘叫呼喊一般,心中越發不是滋味了。
“又起火了,你看!秦大人,不能再等了!”
流民營地中的不同地點,又升起十多處火光。
秦成眼睛微眯:“徐小公爺,這是老鼠出來了,不用急。”
徐希大怒:“這還不急?秦大人,你是想讓這三十萬人全死了,才甘心嗎?”
秦成語氣平淡:“徐小公爺,流民營地之大,不下於一般城池,你覺得他們從那邊開始出來殺人,能跑的那麼快,讓營地中同時那麼多地方起火嗎?”
徐希現在根本聽不下去,是他將這麼多流民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感情之深,不是秦成,也不是朱威能夠感同身受的。
這兩年裡,徐希幫流民找過大夫,幫他們熬過粥,甚至他還參與接生了好幾個孩子,也參加了好幾次異常簡陋的婚禮,也幫忙埋過人。
以前知道的不知道的,到了流民堆裡,也就全都不知道了。
以前明白的不明白的,到了流民堆裡,都變得不怎麼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