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坐得住,李珣倒頗覺詫異,冷不丁問道:“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說?”
林秋曼“唔”了一聲,淡淡道:“抄唄。”
李珣啐道:“你還真是缺心眼兒。”
林秋曼偏過頭看他,“莫不是殿下還想帶奴去看抄家現場不成?”
李珣:“……”
林秋曼:“奴倒想去刑部大牢瞧瞧兄長,可以嗎?”
李珣:“可以。”
林秋曼合上書籍,幽幽道:“家抄沒了,媳婦兒也回孃家了,奴這當妹子的還得去替大嫂討要一封和離書,留了兩個稚子和老母在家中,做官做到這份上也挺不容易的。”
李珣失笑。
林秋曼暗搓搓道:“會不會有一天晉王府也會這般?”
李珣淡淡道:“不會,直接抄家砍頭,哪還有心思像你這般去應付爛攤子呢。”
林秋曼啐道:“殿下說的什麼你來擋風雨,不過都是一句空話。你看京城裡的世家,動不動就砍腦袋,當官的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幹,還不如平頭百姓活得安穩。”
李珣:“平頭百姓活得安穩,也得當局穩定才行,若是出現動亂,比誰都死得快。”
林秋曼沒有說話,李珣似想起了什麼,說道:“你姐夫倒是個不錯的官兒,兢兢業業辦事,我很是欣賞。”
林秋曼來了興致,“他往後有機會拜相入政事堂嗎?”
李珣:“你心倒不小。”
林秋曼嚴肅道:“奴也覺得他是個好官,就是死腦筋,不知變通。”
李珣意味深長道:“不知變通也有不知變通的好處,你兄長就是太會變通了才有今天的下場。”
林秋曼閉嘴不語。
也不知李珣抱著怎樣的心思,忽然說道:“下午去瞧瞧林府的抄家現場,你敢去嗎?”
林秋曼歪著腦袋看他,他的臉上帶著幾分挑釁,她憋了憋,“去就去。”
下午兩人乘坐馬車前往林府,還沒走近,林秋曼就聽到吵吵嚷嚷聲,周邊圍了不少人。
林秋曼覺得心裡頭有點糟,李珣坐在她對面,看著她笑。
待馬車停靠到林府附近後,林秋曼偷偷地撩起視窗簾子張望,那群官差跟土匪一樣把林府家產清點查封帶走。
她聽到周氏和家奴們混亂的哭喊聲,聲聲撞擊到心坎上,不知是何滋味。
李珣手持赤紅念珠,淡淡道:“聖上震怒,下令抄沒林家,要砍林文德的腦袋祭奠郭家。你應該慶幸林府家眷被保了下來,若不然你們這些女眷皆屬於財產,是會被奪籍賣進教坊的。”
林秋曼垂首不語。
李珣抬起她的下巴,“若把你賣進教坊做官妓我倒省事,直接弄進府就行了,何必跟你兜這麼大的圈子,你說是嗎?”
林秋曼不痛快地甩開他的手。
李珣失笑,“還跟我使小性子呢,這回韓家是鐵了心要把林府搞死的,我若是你,趕緊把大腿抱緊些。”
林秋曼窩囊不語。
李珣好整以暇,“恨這世道吃人,權貴不公是吧?”
“你林二孃前二十年的安穩皆是林府世代功勳累積下來的庇佑,你享了大多數女郎的優渥條件。如今林府垮了,祖宗沒法護佑了,得靠自己去求生存。接下來我看你拖家帶口還怎麼去天真?”
“先前在朱家院你能隨心所欲,皆因林府是你的後盾,又小有資產,不為生活窘困。如今你什麼都沒有了,便去見識一下什麼叫吃人,什麼叫不公。”
林秋曼不高興道:“你不用落井下石。”
李珣笑吟吟道:“我對你還需要落井下石嗎?往日我說護你安穩,你總是不屑,現在就去好好瞧瞧這世道吧。”
林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