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他先開口。
應笑儂沉面凝眉看著紀霜雨:“人,不能這樣,各人有自己的本分,長得好,就該做好自己分內的事。”
眾人:“……”
紀霜雨:“謝謝……?”
應笑儂委婉地表示:“其實,我是支援你整理劇情的,多少班社名伶都改戲,不然跟不上時代。不過導戲嘛,你且去導其他人的戲吧。我這裡你就放心,你的要求咱臺上一定做到,我的表演,你那裡放心。”
——開什麼玩笑,說出去他指導,臉往哪兒擱。要是同行名師名角也就罷了,還是這麼個毛頭小子,大外行。
誰不知道,紀霜雨此前和他們這行的關係,就是他來跑龍套,演魂子,口都不張呢。
他這麼一婉轉,其他演員更不敢直接拒絕了,畢竟紀霜雨的佈景師地位還很穩,只能委屈地道:“您就放過我們吧,真不用您講戲!”
倒好像是被欺負了,真叫人哭笑不得。
紀霜雨大聲道:“我偏要勉強!!”
眾人:“……”
怎麼會有這麼倔強的人呢??他們都快把強扭的瓜不甜寫在臉上了。
紀霜雨對其中一位扮演配角的旦角說道:“剛才我聽您吊嗓子,唱了一句‘金桂聞蟬,覆釀益感,不堪秋氣系此身’,您可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這旦角一臉茫然,“……不知道啊。”
她都不識字,又怎麼知道其中的意思。
這會兒只有在大科班,那些有前途的演員,才有機會上文化課,好理解戲詞,還會練習書法。
但她又不是知名科班出來的,就算上了文化課的演員,也不一定掌握了多少典故呀。唯有那些頂尖的名伶,才具有較高的文化素質,又或者說,反過來,具備文化素質,才更有機會最後成為一流演員。
紀霜雨身形一寸寸高大起來,昂然道:“因為這字錯了,應該是覆醢,而不是覆釀。醢是肉醬的意思,覆醢就是把肉醬都丟了。這是字面的意思,實際上是表達悲痛到不吃東西。所以這整句詞,是十分悲切的,在唱的時候,豈不是更該用悲聲,行腔更曲折,最好哭出來幾句,句末用立音。”
說到最後,他已是俯視眾生,看著眾人的眼神額外有氣場。
大家仰視著他,也有種不敢直視這光輝的感覺,抬手遮住了眼。
“啊!”卻是應笑儂失聲叫出來了。
片刻後應笑儂才發覺自己失態了,咳嗽一聲,揉了揉眼道:“沒想到你竟是懂戲的。”
“自然,否則我怎麼敢說做導演?”紀霜雨從凳子上跳了下來,眾人這才得以收回目光,媽呀他上頭那燈真是照瞎人眼了……
好傢伙,發著言就給自己安排上光效啦。
戲本,都是不識字的藝人口口相傳下來,這次訛傳了“醢”字。類似情況很多戲裡都有,雖有些難堪,但應笑儂驚奇的不是這個。
區區幾句話,就把一些領悟力不夠、文化水平也不夠的演員一輩子可能也沒法鑽透的事,說了個明白。要是那個旦角按照紀霜雨說的演,絕對能得滿堂彩。
真辦到了,用行話就叫“俏頭”了,通常名角才有的本事。指他們在表演上獨特的處理,可能只是一個細節,卻能收到極佳的效果,使整個表演昇華。
而且這些話,也透露出紀霜雨對唱腔也是有了解的,絕非外行!
——紀霜雨雖然不是戲曲大家,但誰讓他家裡有梨園行長輩,他接觸過,瞭解過,也受到影響,而且了他解到的都是幾十年後提煉精華的戲曲。
很多錯誤的臺詞,都被糾正了,最適合的表演方式也被摸索出來了,有些這時候被藏私的技巧,日後也都發揚了。
再加上他作為一個導演的基本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