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周斯音親自來,也是十分誠意了。
周斯音提著紙燈籠走入了長長的、黑暗的衚衕,這鬼地方,好像能吞噬一切光明與聲響,只有腳下皮鞋噠、噠的聲音,在狹長的空間內迴響。
也無怪胡司機要提醒一句了。
但周斯音見這光景,也不過蔑笑一聲。
胡司機,想太多。
他怎麼會懼怕這鬼地方呢?
……他身上可是有妙感山娘娘廟開過光的平安符!
如果讓胡司機這會兒來看周斯音的正臉,就會發現,他們東家表情雖然很淡定,但手指緊緊扣著口袋內的平安符,整個人好像繃起來的重弓。
悉悉索索。
前頭好像有什麼聲音?
周斯音像被人踩了尾巴,差點跳起來,媽的媽的媽的這鬼地方!!早知道應該讓司機跟著的!!
待他強按住自己,定睛一看,拐角處背對他站著個人,一頭白髮,大半身體都藏在黑暗中,月光只能朦朦朧朧映出他半邊身軀。
虛驚一場,是位老人麼……
怎麼一點聲息也沒有,站在那兒幹什麼呢。
但好歹有活人了,周斯音又摸了摸自己的平安符,從發緊的喉嚨裡擠出一句話:“老先生,你需要幫忙嗎?”
“唔?!”只見角落那人彈了起來,轉過身,露出張慘白的臉,眼瞳淺淡,如煙波茫茫,一頭白髮,肌膚卻是飽滿年輕的,使得那驚豔的五官帶上了森森詭氣,不似人間之色。
月光移動,月色披露出其口裡還拖著一條長長的紅舌頭,似乎尚在滴著血……
恰此時,周斯音手裡的紙燈籠搖曳幾下,熄滅了,彷彿被誰吹滅一般。
那張一半清麗一半詭異的臉在火光中跟著晃動,已陷入黑夜,卻還刻映在人瞳孔裡,難以磨滅。
鬼,噬人豔鬼。
周斯音挺了三秒……
沒挺過去。
僵直地摔地上,暈了。
第八章
紀霜雨以前都是找個角落把妝卸了的,今天運氣不大好,路上老零星遇著人,他這裡就不方便動作了,不然被人看到他扮完吊死鬼在街上晃,肯定大罵晦氣。
到了小鼓衚衕,都快到家了,紀霜雨才趕緊動手,把帽子和纏頭的布條也摘了,方便待會兒把抹到髮際線的妝也卸乾淨了。
這裡倒是安靜,沒啥人,就是黑了點。
哎,窮地方,市政府裝路燈也沒裝到這片兒來,而且小鼓衚衕裡結構可能有點問題,老有穿巷陰風,走在衚衕裡,腳下還有回聲。
紀霜雨倒還好,家裡小孩晚上都不敢出門。
這會兒,紀霜雨專心卸妝,才動著手,就聽到身後冷不丁傳來道聲音。
這黑燈瞎晚的,突然一嗓子,把紀霜雨嚇一跳。
紀霜雨反應極大地抖了一下,對方的話都未能第一時間在腦海中被理解,他迅速轉過身去看了一眼。
燈籠撲滅,藉著一彎冷月,紀霜雨這個角度只模糊看到一條高大的身影,以及一雙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眼睛。
才對視了兩秒,紀霜雨剛想說話,就見對方已然僵直地往後倒了下去,砸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紀霜雨晚半步吐出自己喉嚨裡那句話:“……你嚇死我了。”
說完自己也有點無語:“…………”
簡直匪夷所思啊,紀霜雨摸了下臉,這也不是什麼特別恐怖的特效妝容,一般人看到,也就是罵幾句晦氣死了。
還是我剛才突然轉身,他猝不及防?
紀霜雨心虛起來了:哎呀,就說這戲班的規矩不好了!讓他在後臺卸了妝,怎麼會嚇到人呢!
改革,有機會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