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他心裡不安起來,彷彿只要把想法宣之於口就會受到天神的詛咒,周祁山心裡其實早有預想,可和林月步入婚姻的幻想讓他無法放棄,最終,他還是接著說了下去。
“我知道周月丘在纏著你。”
“反正你也很討厭他不是嗎?他還是個小孩。”
“林月,我喜歡你,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和我假裝結婚。”
既解決了她和周月丘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又能堵住周家父母的嘴,林月不用在意周月丘的道德綁架,不用承擔責任,周祁山也能近水樓臺先得月。
荒謬又現實。
“我爸媽也很喜歡你……”
周祁山試圖說更多,林月咬下銀叉上一塊細嫩的牛肉,慢條斯理的咀嚼,黑胡椒的味道帶來些微的辛辣,她卻連睫羽都沒有絲毫震動,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客觀冷靜的面對周祁山。
就像在面對一位真正純粹的朋友一樣,不夾帶一絲的愛情成分。
“學長,我們不適合。”
她定定的說,看著他的眼神平靜無波。
“小月,你不明白……”
他臉上顯出幾分焦急,看上去像是要伸臂去拉她,像他們小時候一樣,年長的小孩領著另一個小朋友,這樣就沒有人會跌倒。可林月沒有回應,手裡依然握著刀叉,動作平穩。
“學長,你其實一點也不懂我。”
她並不想依靠別人去解決什麼,處理自己應該面對的事情,會讓她感覺更加得心應手,而不是為了眼前的“便宜”,淪為他人無意義的“附庸”。
徹底粉碎了周祁山心底那點微末的希冀。
周祁山一直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就算周月丘比他搶先一步,就算他遲鈍得得透過別人的口來明白林月心意,就算他……如此卑劣。
原來他以為的破鏡重圓,終究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與命運擦肩而過的悵然讓他沉默了半晌,良久才喃喃吐出一句:
“小月長大了。”
語氣罕見的深沉,眼神飄忽,並沒有看向她,也就不知道說的究竟是哪一個小月。
他不願意再讓雙方難堪,將剛剛破碎的情緒慢條斯理的收揀起來,端正了姿勢也開始用餐,握著刀叉的手依舊骨節分明,隻手背上有淡淡的疤,動作是未曾改變過的剋制優雅。
他記憶裡那隻需要人保護的雛鳥,早就知道了自己應該怎麼獨立生存,她默默地脫離了羽翼的庇護,甚至生存得要比他想象中好得多。是他太缺乏對她的瞭解,也就不明白身後的人是何時離去的,自以為是的在原地等待,卻沒有想到她早就學會了迎風展翅。
或許他們的確是相互喜歡過的。
只是終究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