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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訂婚那晚她笑著說以後不能只忙工作該努力學做飯當個賢妻良母,想起她說以後一定要生女孩子給她穿紅裙子梳小辮子,想起每年生日時她在十二點零一分時發來的祝福簡訊,想起最難過的時候她安靜無聲的陪伴……也想起三年來因為顧峰的存在而不知不覺對她的疏遠。
夜深人靜的夜晚,當自己和顧峰在一起的時候,她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床上會是什麼感覺?當別人在情人節收到來自男友的九十九朵玫瑰花時,她會不會也曾羨慕?當她累了病了無無助了想要有個肩膀依靠的時候,卻沒人陪在身旁時,她會有什麼感覺?
……
男人一旦對女人心懷愧疚,便會在不知不覺之間將對方遭受的苦楚無數倍地放大。像葉楠這樣偏感性的人,更會像有強迫症般地一遍一遍地將自己帶入對方的位置,每次設身處地地想過一次,對對方的愧疚就更深一層。
短短數秒之中,無數個畫面便已劃過腦海,葉楠一把撐起手中的傘,不管不顧地衝入了雨中。
時間彷彿於此時放緩了腳步,他聽不到耳畔風在呼嘯,看不到眼前雨在狂舞,視野之中世間萬物都變得模糊,唯有她在雨中安靜行走的背影清晰得刻骨。
……
語琪沒走出幾步,那熟悉的修長身影就攔在了面前。
劈頭蓋臉地砸在臉上身上的雨水被他手中的黑傘穩穩地隔開,在這鋪天蓋地的雨幕之中撐起一個小小的安謐空間。
語琪沒有抬頭看他,視線只停留在他脖頸以下,但仍是能看出來,幾乎整個傘面都被撐在了自己頭頂,而雨水已經打溼了他的半邊身體,從肩膀到袖口都被浸溼,布料比旁邊深了許多,冰冷的液體甚至一路流到了他握傘的手腕,顯得那蒼白的面板甚至有了幾分透明。
身旁的行人來往匆匆,而他因病而略顯沙啞的低沉嗓音衝破雨霧而來,多了幾分罕見的沉穩以及不易察覺的擔憂,“你感冒還沒好,把傘拿著,彆著——”
涼字還未出口,他自己就因淋了雨而打了個噴嚏,雖是如此,他仍是一手捂著口鼻,一手將傘柄塞到了她的手中。
彷彿是看出了她此刻不願看到自己,葉楠乾澀地笑了一下,緩緩地往後退了一步,完完全全地站到了傘緣之外,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後,自己轉身踏入了重重雨簾中。
他走得是朝公司的方向,與她要去的停車場同路。
語琪沉默地站在原地沒動,她很清楚,現在這種情況下,越不搭理他對完成任務越有好處,但是……傘柄上還殘餘著他掌心的暖意,一點一點地自金屬表面傳遞到她的指尖。
……
雨勢越來越大,就連睫毛上也掛滿了冰涼的水珠,葉楠半眯著眼睛,透過模糊一片的視野看向遠處公司的大樓。
溼透了的襯衫緊緊地貼著面板,粘膩難受,讓人忍不住打顫,他抬手緩緩抹了一把臉,的手掌移過眼睫的時候,那像是從頭頂傾下的雨水卻像是被人突然旋緊了龍頭,不再有一滴落在身上。
葉楠看著那突然出現在頭頂的黑傘愣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轉過身。
他清晰無比地聽到雨點打在傘面上的脆響,眼前卻是一片模糊,眨了好幾下眼,雨珠才從睫毛上滾落。
他終於看清眼前人。
她安靜地站著,烏髮地黏在臉頰旁,像是被打溼了皮毛的貓,明明是萬分狼狽的形容,卻因那種從容的姿態而不顯得無措。似是不願與他對視,她的目光微微別開,漫漫地看著這座被無邊雨幕籠罩的城市,唇線微抿,彷彿極不想與他同處。
而與她此時此刻的神情眼神截然相反的卻是她的動作,那隻細白的手腕一動不動地停在半空,將雨傘舉得不偏不倚,恰恰好好地將兩人都籠在了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