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顧青宴震裂床欄的時候,芳竹墨硯他們在外面都聽到了,蘭麝進去挨踹後又蹣跚著出來,個個頓時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現在大爺要把淩小姐發落到祠堂,眾人心裡嘀咕,淩小姐雖然是爺的心尖尖,也收用過,但這身份妻不妻妾不妾,哪有資格跪顧家祖先的排位?就算鄭姨娘玉姨娘這些妾室,也是不能進祠堂的。
所以這到底是罰還是宣佈淩小姐未來顧家大少奶奶的身份?
還是墨硯腦子靈活,且不論大爺是罰是懲還是別的什麼,反正眼裡心裡是認定這主子了。
他走進去,小心翼翼看了眼兩人,大爺一言不發,目光牢牢鎖在淩小姐身上,估摸著想叫她服軟呢。
墨硯心裡暗暗著急,淩小姐平時溫言笑語待人很是客氣,你就對大爺說幾句軟話又怎麼了?或者哭一場,這局不就破了嗎?
大爺對你的好,別人不知道,自己還能不知道?
就為了淩小姐和芳竹隨口說了句栗子好吃,這個冬日他往集市去了多少次?
爺要求高,給店家多加錢,選的都是當季最好最飽滿的栗子,又用麥芽糖細細炒過,為了及時送回來,自己這鞋都跑破了兩雙,還不能假手於人。
明明傍晚兩人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成了現在這樣子?
看墨硯進來,簌簌不想讓他為難,何況既已經和顧青宴撕破臉,更不願意再呆在這兒,提著迤邐的裙襬往外走去。
墨硯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快步跟出去。
一路上心裡都在打鼓,雖然大爺剛才說讓淩小姐去祠堂列祖列宗面前跪著,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那也不過是嘴裡氣極的話,就怕面前這位主子硬著口氣不服軟,還真能讓她長跪著?
明天又是正月初一,這大過年的偏鬧得不安生。
剛把人領到祠門,簌簌不願意進享堂,墨硯也不敢勉強,只能畢恭畢敬把她請到側翼的附房,找來乾淨蒲團,生怕凍著她,又安排人迅速送來兩個火盆,讓春桃伺候著,才去聽雨閣回話。
顧青宴手裡拿著串珠子把玩,見墨硯進來頭也沒抬問道:“她怎麼樣了?”
墨硯想該不該把淩小姐不願意進享堂的事說出來呢?
說了是自己辦事不力,不說……
他終究還是聰明,悄悄看了顧青宴一眼,斟酌著道:“今兒雪太大,享堂又不敢進火盆,我讓人伺候著淩小姐先在附房暖和會兒……”
“吃的送去了嗎?”
墨硯忙答道:“紅泥小火爐上煮著茶水,我這就吩咐廚房送幾個淩小姐愛吃的菜去。”
心中大大鬆了口氣,知道自己這事辦得合大爺心意,又不禁暗暗叫苦,大爺,你明明就捨不得,還非在年叄十把人家送去祠堂一趟趟折騰,還好自己有眼力見兒,剛才要真強押著淩小姐進了享堂,估計這窩心腳也該踹自己胸口了。
“不用了,我自己去。”
顧青宴直起來嘆了口氣,今兒個年叄十,一家團聚的日子,還是和那丫頭在一起的第一個元日,哪捨得讓她冷清清一個人過?
她不戀著自己,自己偏不爭氣戀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