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情抬手便要抓——
抓到了個滑不溜秋的光頭,手一滑,沒抓住。
林情:「……」
他再度伸手,抓住了項贏衣領,把已經斷了條手臂的人給揪了回來。
「嘶——」項贏另一手緊抓佛珠,整張臉疼得擰成了一團。
「傷口上了階梯就能好,」林情又射出幾箭,說,「抱歉,剛才是想像以前抓我弟弟那樣,拽著你的頭髮把你抓回來的。」
他頓了頓,嚴肅地說:「忘了你是個禿頭。」
項贏:「……」
前方,燕危已然在晏明光和許妙妙的掩護下,拆下了這節車廂的掛畫。
他將這幅畫翻了個面。
背面儼然也是個相框,相框內裝著一張年老的照片,照片上橫成著幾具血肉模糊、死狀極其悽慘的屍體。
——發現的工人們留下的那個證據!
但是階梯卻沒有出現。
許妙妙已然用光了燕危剛才給的道具,骨杖被鬼怪抓住,她猛地一抓,抽回骨杖,在慣性作用下撞到了身後滿是血液的鐵皮牆上。眼看著身前的丁笑要被鬼怪刺穿手臂,即便知道對方是傀儡,可以在她的傀儡術下修補傷口,她還是撐著起來擋在了前頭。
最近的一隻髒東西頃刻間便從她的脖頸側邊扯下了一整塊皮肉。
她一聲未哼。丁笑從燕危那邊再度拿來了幾個傳奇道具往前扔,關切道:「沒事吧?」
許妙妙搖頭,想著喊燕危快點,轉念間又想到這位祖宗實際上有多麼可怕,瞬間喊不出口,寧可面對眼前可怖的鬼怪。
燕危被眾人護在中央,捧著手中的相框,自言自語道:「階梯呢……」
身旁,晏明光冷靜的嗓音傳來:「普羅米修斯。」
燕危眨了眨眼。
普羅米修斯的故事,在神話中,其實是分成三個階段的。[2]
他先是盜取了火種,隨後被宙斯所懲罰,最終又被赫拉克勒斯解救。
那幾個發現真相的工人,就是盜取火種的人。他們發現了李茂的打算,留下了證據,把這一切告知所有被蒙在鼓裡的人,給了大家逃離的機會——雖然最終失敗了。
也正是因此,這些人被李茂當作背叛者,將他們綁縛在首尾相接的列車上,日復一日遭受折磨,如同每日被惡鷹啄食的普羅米修斯。
這個照片,應當是最開始的階段,就是將火種帶給人間的普羅米修斯。
而他們現在要做的,是如同赫拉克勒斯一般,打碎枷鎖,射落惡鷹。
燕危眸光一亮。
他一手抓著相框,另一手拿出匕首,動作利落地拆開了這個沾著血的巨大木框。
木框碎裂,前後兩張照片散落,露出了被夾在中間的畫。畫上,綁縛著男人的鎖鏈已然斷裂,惡鷹跌落在地,心臟之處插著一支漆黑的箭羽,男人從岩石上站了起來。[2]
這幅畫沒有飄落,反而緩緩地上升了起來。前方,車廂的連線處,不知哪裡來的一股炙熱的火焰,在雨水中仍然頑強。它燒斷了車廂的連線處,斷開了銜尾之處。
枷鎖掙斷,普羅米修斯被解救,首尾連線之處被斬斷,無盡終止。
下一刻,油畫放出漆黑的光芒,周遭鬼怪在這一刻驟然停滯,列車的搖晃、窗外的雨聲雷聲、四周鐵皮滲落的血水,全都停下了。
黑色的階梯穿過車廂、穿過停滯不動的鬼怪,一路延伸到了燕危等人的面前。
許妙妙鬆了口氣:「啊疼死我了……」
林情看了一眼身邊的項贏,見這人因為斷臂已然面色蒼白,虛浮地靠著鐵皮牆,他想了想,還是攙扶起了項贏。
項贏感受到林情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