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當即冷冷朝這人看去,險些拔劍而起,嗤笑道:“懸天峰天下聖地,豈會似你這般容不下人!就憑千秋劍主力挽狂瀾,救回七脈峰主,懸天峰上下憑什麼不放心?若無他出手,現在的懸天峰不知已落到何種境地!”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唇槍舌劍,言語交鋒之間,也帶動其他人參與了進去。這小小酒樓之中,竟有了幾分大勢力山門之感。似乎他們的爭執,真的能影響那千里之外的正道聖地懸天峰似的。
斗笠人一杯接一杯裡倒酒,將眾人的議論聲盡數納入耳中,總算明白了這段時間以來江湖上發生的事情。
“千秋劍主?徐淵?江湖上何時又冒出了這麼個人物?”暗暗唸叨了一聲,渡九幽摩挲酒杯,神情沉凝。
他對時間的概念有些恍惚,只記得不久前自己和那位黃泉宗宗主、曾經的齊王世子、如今齊地的無冕之王一同遭到了來自三大皇朝與懸天峰的聯手追殺,繼而分散逃離……
此後渡九幽的記憶便不甚清晰,待到再次甦醒時已然再次身處熟悉的大橫山脈之中,等他走出山脈,來到了最近的城鎮,便聽說了正魔大戰之勢。
回憶起這段時間的模糊記憶,渡九幽的雙眉越皺越緊,手掌下意識捏緊酒杯。
“……難道……我又發作了?”
他所修煉的《魂煞訣》,是當年家族所傳,此功法霸道異常,又極為邪異,本是來自上古遺蹟,起初被莫家人奉為至寶,誰能料到修行這門功法的人都在成就大宗師之後一個個瘋了!
渡九幽幼年就打下基礎,根基難以廢棄,又逢家族大變,他孤身出逃,即便明知此功詭異,為了自保,還是不得不練下去,一練就練到了天人。
“發作越來越頻繁了……”他抬手抵在眉心,對這種不受自身掌控的意外十分不滿。以往至少隔五年十年,他才會“發瘋”一回,現在,情況似乎不受控制了,“這其中……有什麼原因嗎……”
正在他苦思之際,酒樓裡的幾撥人馬不知怎麼便動起手來。
正所謂“身懷利器,殺心自起”,普通人之間起了糾紛,頂多言語兩句,身懷武功的修行者卻往往一言不合就動手。
當下便有劍氣劈斬而開,無差別的刀光橫掃過附近十多人,將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的渡九幽也掃了進去。
渡九幽放下酒杯,抬起一雙幽邃漆黑、充滿邪異魅力的眼睛。
不見他如何動作,那掃來的刀光便原封原樣的反彈了回去。酒樓安靜了一瞬。
一股無形的壓迫力如有實質般降臨,酒樓所在的整片空間都好像被封鎖,被凍結,被凝固,所有人駭然失色。
渡九幽一言未發,起身向酒樓外走去。
在他踏出酒樓之後,凍結的空間似乎終於融化,濃郁的血腥味瞬間瀰漫開來。
街上其他人循著血腥味趕來,一眼就看見了酒樓中破碎瓦解化作漫天碎屑的桌椅,以及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屍體。僥倖未死的幾人也是重傷垂危。
他們神情駭然,忍不住伸手指向唯一剩下的一張完好的桌子,只見一枚酒杯在桌面上輕輕旋轉著,最終化作粉塵。
而製造出這起慘劇的渡九幽早已離開酒樓,進入了一間不起眼的鋪子。
——他在這間店鋪的招牌上看到了獨屬於北斗魔宮的暗號。
藉著北斗魔宮暗中佈置的傳信渠道,在外迷路失聯了好幾個月的渡九幽總算聯絡上了如今代掌北斗魔宮的蕭無義。
蕭無義又將這個訊息傳給了晏危樓。
·
三日後,雲州,齊王府。
天色有些寒涼,淡淡的飄絮籠罩著一方水榭。兩位魔道中赫赫有名的天人,聚集到了一起。
渡九幽一向睚眥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