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與方掀開車簾,一下子跳下了馬車。
宿星寒只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便不感興趣地收回目光,看向晏危樓,輕聲問道:“……是他?”
晏危樓點點頭:“八成是他沒錯了。”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語氣十分意外:“實話說,我可真沒想到,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遇見這個人。”
宿星寒想了想:“倘若他沒說謊,飛鳶閣早已於七十多年前覆滅,那麼他記憶中‘被飛鳶閣追殺之事’,至少也是七十多年前發生的事。”
“我聽說有些人意外之下,會導致記憶紊亂,或是失去一部分記憶……或許此人正是這類情況,失去了至少七十多年的記憶,才誤以為現今還是當年。”
順著思路說到這裡,宿星寒繼續開口:“阿晏你也說了,那飛鳶閣是被北斗魔宮所滅,如此你才推測,此人真實來歷或許與北斗魔宮有關?不過你怎麼會聯想到那個人身上?”
他微仰著臉,一雙清澈黑亮的眸子一眨不眨望著晏危樓,泛著幾許求知之色。
晏危樓不覺笑了,低聲道:“這還要說到他拿出的那捲《補天訣》。”
眾所周知,《補天訣》數卷早已分散江湖,不知所終。但北斗魔宮渡九幽手中便有一卷。
雖說這世上還有其他人同樣持有《補天訣》,譬如大雍長信侯、大幽後裔徐徽,甚至是名不見經傳的沈老……說不定莫與方就是這樣一個幸運兒。
然而,正值渡九幽失蹤不見,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疑似與北斗魔宮有關係,手中又持有《補天訣》……這樣一個人,究竟有幾分可能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幸運兒,又有幾分可能,正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魔宮之主?
說著,晏危樓補充道:“其實我只是對他的身份有些猜測,現在他自己都預設了,那就沒錯了。”
“……看來他是恢復記憶了?”
宿星寒並不懷疑之前對方是真的失憶。要不是失憶,那人也不會露出如此明顯的破綻,不僅貿然透露了過往之事,還將《補天訣》相贈。
晏危樓也和他想到了一處,便微微一歪頭,衝邊上的人眨了下眼睛,笑意滿滿,帶著幾分少年般的意氣風發:“這麼說來,這次還真是走運呢。”
宿星寒不由彎了唇角,雙眸中藏滿小星星:“……嗯。”
“有我在,阿晏你還會一直走運下去。”
他臉色認真,一本正經地保證著。
宿星寒自以為很有氣勢,卻不知道在面對晏危樓時,哪怕和在其他人面前一樣冷著臉,他整個人周身的氣息都是柔和的,歡悅的。
讓晏危樓想起穿越之前養過的小貓咪,在別人面前兇巴巴的,冷不丁給人一爪。面對他時卻癱軟了身子,敞開了肚皮,沒有半點威懾力。
他神色鄭重,信誓旦旦。長而細密的睫毛下,一雙漆黑明澈的雙瞳認真又嚴肅,帶著不自知的乖巧。
晏危樓心中失笑。
這是……隨時隨地不忘表示自己很有用,讓他一定要隨身攜帶嗎?
見晏危樓久久不語,宿星寒睫毛上下顫了顫,繼續認真臉:“我說的是真的。”
他斜斜靠在馬車車廂內,白衣如雲,漆黑的髮絲自臉側垂落,車窗斜照的陽光映著他半邊臉,每一根睫毛都染上了淡金。
他目光專注,期待地看著晏危樓。
攤開肚皮的小貓咪高舉著爪子:“選我選我,我皮毛柔順,長得漂亮,會喵喵叫,還能暖床……記得把我揣兜裡呀。”
——莫名的,一幅畫面撞入晏危樓腦海中,讓他唇角的笑意下意識擴大。
很快,他回過神,連忙搖頭散去了那不著邊際的想象。這都什麼跟什麼?他才沒有那麼不正經呢!
正經人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