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祿是金家的家生子,不到四十的年紀,白淨面皮,細眉細眼,蓄著兩撇小黑胡。他是在前年焦氏被送回老宅,金子焰入主南直隸的生意後,才被金老太太調到京城,在此之前,他只有一份閒差,但實際上他是盯著金四老爺金春的。
金赦和金敏藉著金嫦的事,把金春徹底拉下馬,以往由金春打理的七八間鋪子全都交了出來,金祿留在江蘇也起不到作用,金老太太便把他調來京城,如今在西府裡管著糧油菜肉的採買。西府的各個廚房都是統一採買,這是個肥缺兒。
金祿媳婦是金老太太身邊一等一的大紅人,金祿又管著採買,但這夫婦倆初到京城,甚是謹慎,又都有一張巧嘴,這幾年來在府裡上上下下人緣極好。
金祿一直在垂花門裡候著,見他是王妃孃家的人,紀貴早就打發小廝捧了茶盞在一旁立著。等了小半個時辰,有上歲數的婆子走進垂花門,告訴他王妃已經到了。
金祿讓隨從的小廝留在垂花門裡,他跟著婆子走進垂花門內的一間屋子,早有小丫頭飛奔著端了火盆進去,金祿連忙走進去,躬下身子,神態舉止更加卑恭。
這間屋子是用來接待來往的各府來辦差的下人僕婦的,平素裡守門的婆子也會在這裡歇著換班。
玲瓏坐在炕桌旁,手裡捧著個紫銅雕花的手爐。
金祿見到玲瓏,連忙跪下行了全禮,玲瓏受了禮,問道:“究竟出了何事?”
金祿的官話講得不好,帶著濃重的江蘇腔:“今天三爺出府了,一直都沒有回來,爺們兒應酬多,誰也沒把這個當回事。可到了傍晚時分,三爺身邊的扶欄一個人回來了,據他說,三爺先是到桂順齋買了冰片雪花糕,就來王府看望五姑奶奶,偏巧五姑奶奶進宮,王爺也不便見客,三爺就出了王府,讓馬車往外城去,可到了外城,忽然就出來一群流民,先是擋在馬車前面討錢,扶欄就讓車把式繞開,可他們剛剛調轉馬頭,也不知怎的,他就被人從馬車上扔下去了,那馬車就向瘋了似的,向著前面飛奔,他想去追,先前那群流民就擋了他的去路,還把他揍了一通,好在走沒多遠有金家的鋪子,鋪子裡的人把他送回來了。但他是回來了,三爺卻沒有音訊。老太太和三老爺這會兒都急得不成,想讓五姑奶奶拿個主意。”
也就是說,金子烽從王府出來不久就被人綁票了。
正在這時,外面有說話的聲音,婆子掀了簾子,花雕從外面進來。
玲瓏便對金祿道:“可報官了嗎?”
金祿苦著張臉:“老太太說不能報官,歹人看到報官就會撕票,再者說,三爺如今的身份非同尋常,他可是王爺的舅子。”
玲瓏在心裡給金老太太點個贊,您老人家臨危不亂,時刻記著您那王爺孫女婿呢。
她便問花雕:“花雕姑姑,王府若是出了麻煩事,有沒有不許報官的說法?”
花雕想了想,道:“前年王爺在府外遇到刺客,就是讓五城兵馬司的人來處置的,這也算是有例可尋。”
玲瓏點點頭,對金祿道:“你這會兒先去五城兵馬司報官,身上可有三老爺的名帖?”
金祿道:“小的出來時怕過了宵禁的時辰,就請三老爺賜了名帖。”
玲瓏就道:“那你這會兒就快去報官吧。”
金祿剛要走,花雕叫住他,對玲瓏道:“五城兵馬司的那幫小子奸著呢,這個時辰過去,他們鐵定要拖到明天,我讓薛晉找個人跟著一起去。”
金祿對京城不熟,且金老太太早就說了不讓報官,如今五姑奶奶又讓他去五城兵馬司,他就為難起來,見花雕要讓王府的人跟他一起去,他大喜過望,還是這樣好,若是金老太太怪罪下來,那也是王府的人去報官,他只是隨從而已。
玲瓏聞言便對杏雨道:“讓人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