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玲瓏的臉色白得幾乎透明。
顏栩自責起來,他怎麼忘記上次的事情了?秦空空的門人險些抓走玲瓏!
他竟然這樣疏忽,只是以為有他在,玲瓏就不會有事,卻忘記了,她只是個弱質纖纖的小姑娘。
她也會害怕。
事情並非是他和玲瓏說得那樣簡單,他佈署了三個月。探明秦空空的落腳地後,他又派人幾次三番去摸底,確定秦空空近期沒有賣過一隻玉馬,之後,他又親自去踩點,今天一切都準備妥當,心裡一時高興,恨不得立刻帶著寶貝徒弟過去,卻忽略了最重要的。
“不想去?”他柔聲問道。
“嗯。”
“那就換個地方......”
這個時候,玲瓏並不知道顏栩因為臨時改變想法,要浪費多少人力物力,但她卻清楚顏栩這個人一向任性,不會輕而易舉改變決定。
“換到哪裡?”玲瓏問道。
“汪閣老致仕,不久就要離開京城了,我們去他府上看看。”
玲瓏搖頭:“文官而已,說不定還是苦出身,能有多少身家。”
顏栩笑著直搖頭,如果她不是自家娘子,他一定會嫌棄她沒有眼光。
“汪閣老只有一處兩進的宅子,還是和兄弟同住。但他卻是當朝大名鼎鼎的金石名家,《雨軒吉金錄》就是由他所著。”
玲瓏的眼睛果然亮了起來,她整日聽到的都是宗室和勳貴之家的那些事,卻不知道內閣裡還藏著這樣一位名家。
“文官之家肯定沒有多少護衛,但他既要返鄉,這會兒應該很謹慎......不對啊,有這樣一位人物,您以前沒有打過他的主意?”玲瓏忽然覺得不太對勁。
顏栩笑道:“他窮得很,上次我去的時候看到他穿著中衣正在擺弄一隻銅壺,白色的衣裳洗得發黃,還綴了兩個補丁。他貴為工部尚書,二品大員,竟然窮成這樣,我就沒好意思下手。”
玲瓏見多這樣的人。
他們為了收藏古玩字畫,不惜傾家蕩產,家徒四壁。
難怪顏栩一直沒有動手,因為他理解這種人,但他和這種人是完全不同的路數。
“那咱們說去就去?”玲瓏問道。
當賊的不會貿然行動,顏栩既然臨時決定換地方,那個地方就一定是踩過點的。
“去吧。”兩人重又上馬,向著汪閣老住的城西而去。
路上,玲瓏取出人皮面具戴上,她是很不喜歡戴這東西的,而且顏栩的眼光又很獨特,她愛美,當然不會喜歡。
可是她現在已經裝不像小男孩了,如果不戴面具,很容易被人識破身份。
面具緊貼在臉上,軟噠噠的,玲瓏很不習慣。
她想起一件事來:“師父,那年我被六扇門盯上,後來怎麼樣了,您聽說過嗎?”
顏栩目光注視著前方,戴著面具的嘴角動了動:“汾陽郡王那裡,我替你擺平了,他無權無勢的,也不想在京城生出事端,就去銷案了。”
玲瓏鬆了口氣,那件事發生之後,她就貓在家裡做她的大家閨秀,後來又做了王妃,那些捕頭們本事再大,也不會去懷疑她。
“那位汾陽郡王雖然是破落戶,可也算是經驗老到,他竟然懂得在鐵絲上系鈴鐺,否則也不會驚動護院,看到我的臉。”玲瓏想到這件事,還是感覺匪夷所思。
顏栩沒有說話,他什麼都不想說。
因為告訴汾陽郡王這個辦法的人是他。
他想都沒想過,自家小徒弟跑到那個窮王爺家裡偷東西。
當聽說偷走玉如意的是一個長得細皮嫩肉的小賊,他就哪裡哪裡都不好了。
汪閣老是成德二十八年的庶吉士,靖文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