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閣的另一側也是敞廳,和方才聽戲的地方只隔了二十四扇黑漆鑲雲母百破圖風。樓下的戲臺子鑼鼓不停,絲樂聲聲,因為來的都是女眷,也不用避諱,幾位皇子妃和兩位郡主的宴席擺在敞廳,其他女眷的宴席擺在翡翠閣的廂房。
顧解語還沒有和九皇子正式大婚,她也在廂房,和顧嫣然一起招呼來做客的女眷們。除了她們二人,也只有玲瓏和甘明是未成親的小姐,別人都是各府的夫人、太太。
方才進廂房前,玲瓏不經意看了一眼,見七皇子妃顧可盈眼中多了幾分頹然,並不似剛來時見到的神采奕奕。
身為皇子正妃,她的壽宴上沒有皇后的賞賜,除了自家姐妹,內命婦一個也沒有,就連在京城的幾位公主也沒有來,坐在敞廳裡的兩位郡主,一位是二皇子長女,另一位卻是已故陳王的女兒,早已失去聖眷多年。楊惠妃雖是七皇子的生母,但皇后沒有賞賜,她也只能私下裡派人送些東西過來,更不能公然越過皇后。
玲瓏雖然不知道這些皇室成員之間的事,可看到今天這個陣勢,也能猜到幾分,這位七皇子,想來是在皇帝面前不受寵的,難怪五皇子妃不把七皇子妃放在眼裡。遇到這種事,七皇子妃再是明朗大度,也難免會有些下不來臺。這個時候,姐妹們不是守望相助,顧嫣然還要藉機會算計她這個無關緊要的人,難道就沒想到,她真若是在七皇子府當眾出醜,七皇子妃也難辭其咎,傳到皇后耳中,難免會落個不賢的名聲。
這個顧嫣然,也真是可以了。
廂房裡也只擺了兩桌席面,一桌除了幾位小姐,還有正義伯府的兩位少奶奶,都是十六七歲;另一桌坐了永定侯夫人梁氏,還有一位戴著金絲鬢、金項圈,手腕上叮叮噹噹戴著四五隻鐲子,細看卻是成親時才會戴的龍鳳鐲;另一位與她不相上下,插著金步搖和七八隻金蝴蝶,手指粗壯,戴著六七隻金戒指。
玲瓏便低聲問甘明,那兩位是何方神聖,看這滿眼的金光閃閃,倒是比她們姓金的還要有錢。
甘明壓低聲音,可卻是強忍著笑:“那是楊惠妃的孃家人,都是她的侄媳,戴著金絲鬢的是楊三太太,戴著金步搖的是楊四太太。楊老太爺原本只是個九品的巡檢司,後來楊惠妃封了妃子,萬歲又要給兩位皇子體面,給楊老太爺封了個從六品的閒職,逢年過節也有宮裡的賞賜,楊家置了田地,又在京城開了鋪子。可出身擺在那裡,誰也沒把他們當回事,可偏就愛出風頭,又是七皇子的長輩,真若是七皇子妃不給她們下帖子,這兩位也會不請自動,不信你私下裡問問,這兩位的壽禮保證不會超過二兩銀子。”
玲瓏咧咧嘴,做個難以相信的表情:“......二兩銀子?”
甘明輕笑:“我爹去年去甘肅了,我娘在家原是沒打算做壽,偏就是那位楊三太太,當著一干人慫恿我娘,倒像是我娘捨不得一樣。沒辦法,我娘只好擺了壽宴,還鄭重其事給楊家送了請帖,她們倒是來了,給我娘送了一對空心的金耳墜......我孃的生辰是八月,正是吃螃蟹的季節,這兩位楊太太,每人吃了十多隻螃蟹,嚇得我娘把御醫請來了.......可人家鋼鐵做的腸胃,一點事都沒有,那對耳墜子,我娘賞給丫鬟了。“
玲瓏笑得差點岔氣,對甘明道:“梁夫人的壽辰真是好日子,等到明年祝壽時,我也去吃螃蟹,你說我帶幾兩銀子的壽禮好呢?”
甘明笑道:“你做上幾個荷包,再打上幾根絡子,我娘就高興得合不攏嘴了,我們家的女人,都不太會做針線。”
兩人正在說說笑笑,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這聲音從下往上,是有人跑在紅漆樓梯上的聲音。
負責招待賓客的顧解語和顧嫣然皺起眉頭,哪來的丫鬟婆子這麼不懂規矩,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