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巨大而漂亮的鳥抬起半邊翅膀,幫柊吾抵擋住了襲來的所有風雪,籠罩在黑霧下的恐怖敵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消散撤退。
青色羽毛晃入柊吾的眼睛。
化為原型的蜂鳴用他最後還殘存著的力量溫暖修復了柊吾身上的傷口。
「好好活下去。」
柊吾的最後一個式神就這樣護在他的身前走向死亡。
和柊吾之前所有的式神一樣。
巨大青鳥的背部血肉模糊,可以直接透過這些翻滾出新鮮血肉的傷口、透過保護內臟的骨頭,直接看到還在隨著肌肉反應簡單跳動的內臟。
雪地裡極致的寒冷凍結了血腥氣味的傳播,但是柊吾還是聞到了。
在他的呼吸間全部都是無處可逃的鐵鏽味,這種味道伴隨著呼吸傳遞進入他的肺部,最終和柊吾本人融為一體。
還是沒有聽到。
還是什麼也沒有感受出來。
蜂鳴到底是怎麼受的傷,柊吾還是沒有發現,明明就只是一個閉眼等待死亡的瞬間,他最後一個同伴也沒有了。
式神死亡,柊吾的力量重新回歸本體,他顫抖著站起來,行為舉止間透露著小心翼翼,他把臉輕輕地蹭到蜂鳴身上。
還是和從前一樣十分依賴因為不知名原因死去的式神。
只是柊吾一個沒注意用力過渡,被打落下來的巨大翅膀掩到雪地上。
之後……
等等,在哪之後呢?
他之後的記憶呢?
為什麼完全沒有了。
柊吾突兀陷入了一段並不想觸及的回憶中,這才在恍然間驚訝地發現,他的記憶是不完整的。
一段又一段的碎片記憶在他腦中被剔除,讓柊吾的經歷變成某種遙遠又不真實的故事。
「你怎麼了?」
少年清亮的聲音從身邊響起,越過柊吾的平靜偽裝,把他直接從不正常的情緒中拖拽出來。
柊吾情緒隱藏得很好,瞬間就從之前的疑惑中抽離,他一手觸碰到亭子裡唯一的一張桌子。
「沒事。」
柊吾看向正對著日出的地方唯一拉開了帷幕的一角:「太陽要出來了。」
太宰治舌尖微微頂過上顎:「是啊,太陽要出來了。」
他意義不明地重複了一遍柊吾說的話。
太宰治發現了。
他還是輕易地看出了柊吾的不對勁。
某種幾乎不可忍耐的情緒在太宰治體內叫囂,要太宰治對眼前的人執行馴服、摧毀等等一系列步驟。
要打破柊吾的精神,扭曲他的堅持,捏斷他的韌性。
毀掉他。
不要說話,千萬不要出生。
太宰治剛才就在一旁冷冷地看著。
面色上沒有顯露出什麼任何不對勁情緒的柊吾,實際上已經陷入很不對勁的清醒夢魘中。
就這樣袖手旁觀,甚至不需要語言引導,太宰治可以斷定,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讓他感興趣的畫面。
但是不行。
太宰治的理智扼制住了自己的惡趣味。
還是要讓他來摧毀。
親自動手引導,讓這個無比強大的陰陽師在他面前壞掉。
真是……太宰治難得的興趣。
他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趣味了,就在太宰治原本認定了這個世界是無聊且無無意義的時候。
太宰治把這種情緒稱為——限定愛好。
顧名思義。
對柊吾的改造只在這個時間段裡可以感受到的愛好。
所以太宰治開口了。
他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出來的樣子,淡淡地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