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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杜恆霜猛地從榻上站起來,緊走幾步,站在雕花地罩前面若寒霜地問道:“你再說一遍!”
那人滿臉倉惶,緊張地道:“回秦國夫人的話,我們娘娘……娘娘……薨逝了!”
杜恆霜只覺得腦子裡一陣眩暈,天旋地轉一般站也站不穩。她扶著屏風站定,用手捂著胸口,啞聲道:“……薨了?什麼時候的事?”
從長安到范陽,騎快馬不眠不休,也要跑上十天十夜。
也就是說,皇后娘娘至少死了有十天了。
杜恆霜悲從中來,用手捂住臉,哽咽起來。
那人聽見杜恆霜的哭聲,忙道:“秦國夫人請節哀。我們娘娘早就料到有這一天了。她曾經囑咐奴婢,若不是她親自來接三皇子回宮,就把這封信交到秦國夫人手裡。”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封揉得皺巴巴的信。
杜恆霜泣不成聲,伸手從那人手裡接過信,一目十行地看起來。
原來皇后在信裡說,若是她不能親來接齊治,大概是宮裡出了事,所以希望杜恆霜和蕭士及看在他們多年相識的情份上,幫齊治一把,做齊治的後盾……
慕容皇后的話說得很明顯。
宮裡的腥風血雨,杜恆霜雖然沒有親臨,也能感覺一二。
“你先下去,我去跟三皇子那邊報信。”杜恆霜頓了頓,“你到這裡來,有沒有人知道?”
那人點點頭,“陛下曉得,知道是皇后的遺願,就派小人來了。”
杜恆霜心亂如麻,在屋裡走了兩圈,道:“你先下去吧,你別跟別人說。我來安排妥當。三皇子在我們這裡住了四五年,還沒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而且杜恆霜到現在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那人知道是為齊治的安全著想,當然一口應了。
慕容皇后如今只剩下這一個嫡子,是他們所有人的希望,可不能掉以輕心。
那人走了之後,杜恆霜又派人去把蕭士及緊急叫了回來。
蕭士及以為是杜恆霜病了,嚇得玄甲都沒有換,飛馬跑回來,一路上顧不得走正門,翻牆越脊,用比平時快幾倍的時候回到內院上房。
“霜兒,霜兒,你怎麼啦?”蕭士及滿頭大汗地闖到內室,看見杜恆霜側對著月洞門坐在南窗下的紫檀長榻上。
她換了一身銀色小夾襖,下配著同色長裙,連頭上的首飾都換成了銀器。
端坐在長榻之上,側望著細稜格子窗,越發顯得杜恆霜腰若紈素,身若蒲柳。
這般莊嚴肅穆,還籠罩著一層掩藏不住的悲哀之意。
蕭士及心裡一抖,生怕杜恆霜得了大症候,嚇得腳步踉蹌兩下,差一點在門口絆倒。
杜恆霜聽見響動回頭,見是蕭士及回來了,立刻站了起來,滿臉淚痕地道:“……皇后娘娘……薨了。”
蕭士及鬆了一大口氣,過來將她摟在懷裡,撫著她薄薄的肩胛骨,心疼道:“薨了就薨了,你做什麼這麼傷心?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怎樣了……”
杜恆霜將頭埋在他懷裡,失神地道:“娘娘……娘娘……生了那麼多孩子,如今只有一個兒子好端端的,還是要送到宮外,才能好端端地活著。”
這一瞬間,杜恆霜明白了慕容皇后當初執意要將不滿三歲的小齊治送出宮的心意。
那是一個做母親的本能啊……
蕭士及的手一頓,這才想起來自己家裡還有個皇子,不由苦笑道:“唉,娘娘深謀遠慮,非我等能及。——我都把治兒當我們一家人了……”
是啊,只有在一起朝夕相處過,才能培養最深厚的感情。
慕容皇后,在“以情動人”,為她兒子謀劃一個過得去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