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還有硬繭的小手,而且不再柔若無骨,反而有幾分力氣,反握杜恆霜的手的時候,竟然捏得她有些疼。
杜恆霜將杜恆雪的手舉到眼前,問道:“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杜恆雪忙將手奪開,放到背後,連聲道:“沒事,我近來忘了用牛乳泡手而已。”
杜恆霜面上寒霜更盛。她知道杜恆雪沒有說實話。她自己這兩年在外頭,雖然經歷生死,但是身子卻沒有經歷過多少委屈和勞累,她累的是心。而妹妹……
“娘知不知道你的事?”杜恆霜放緩聲音問道。
杜恆雪搖搖頭,“姐姐,我過得很好,沒有什麼事。這一年來,娘為姐姐操碎了心,到處遣人去尋姐姐。我也為姐姐擔心,一心盼著姐姐能活著回來。我在菩薩前發過願,若是姐姐能活著回來,我會去給菩薩捐一座金身。”看來杜恆雪是在方嫵娘面前報喜不報憂了。恰好因為自己的緣故,孃的心思也沒有放在妹妹身上,所以這些不對勁的地方,娘都沒有注意到……
杜恆霜百感交集。她是長姐,卻沒有盡到長姐的職責,任憑這個被她和娘嬌寵長大,不知世事險惡的天真妹子一個人在夫家掙扎。她是母親,也沒有盡到母親的職責,任憑一雙幼兒落入敵手……
杜恆霜用手撫了撫杜恆雪的面頰,發現她的下頜尖尖,雖然更加嬌俏,可是也顯得骨瘦如柴。
不知怎地,杜恆霜的腦海裡掠過知書的模樣。珠圓玉潤,玉色纖纖,氣色上佳,氣質體態比杜恆雪這個正牌的大小姐還要像大小姐。
這時外間傳來了孫耀祖的聲音,“雪兒?雪兒?你在屋裡嗎?”
杜恆霜的手頓了頓,在杜恆雪耳邊輕聲道:“也罷。既然我如今回來了,自然不能讓他們再挾制你。我今天送你先回孫家,看看那裡到底是怎麼樣的。知書既然有了身孕,這件事不得不跟你家婆母說清楚。若是有個好歹,她要怪罪到我們頭上,也是麻煩事。”
想起知書的身孕,杜恆雪心裡百般不是滋味兒,小聲道:“姐姐……我覺得……那孩子,萬一要是不是相公的呢?”
杜恆霜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先入為主,認定就是孫耀祖的。不然還有誰?
但是聽杜恆雪的意思,似乎還有別人?那倒是更難辦了。
杜恆霜眉頭皺得更緊,“難道是某個僕役下人,還是管事的?你們孫家的籬笆也太鬆了,任誰都能鑽進來。”
杜恆雪很是羞慚,道:“相公已經回來了,我跟他商議商議。”
杜恆霜點頭,“最好把話說清楚。”說著,站起來撫了撫杜恆雪的面頰,“你也不要太著急。知書的孩子就算生下來,頂天也不過是賤籍所出的庶子。我們大齊嫡庶分明,一個婢生子就是玩意兒。真要分家產,你把他趕出去都可以的。”
大齊的庶出地位不高,多有嫡出兄長將父輩賤籍妾室所出的庶出子女趕出家門的事。
但是如果庶出子女的生母是良籍,倒是不能像賤籍所出的庶子庶女一樣對待,是有權利分家產,而且是正兒八經上族譜的。
知書是奴婢,是賤籍,杜恆霜和杜恆雪都沒很當一回事,也沒有想過要弄掉她的孩子。因為不值得。
杜恆雪心裡雖然不舒服,但是想著孫耀祖回來,就能說清楚了。
杜恆霜便讓杜恆雪先出去,讓她將知書叫進來。
杜恆雪忙應了一聲,快步走出東次間,來到中堂,卻見孫耀祖正站在門內,斜對著她這邊的方向,知書站在門外,正仰頭痴痴看著孫耀祖,臉上像是有晶瑩的淚光閃耀。孫耀祖抬起一隻手,輕輕從她面龐上滑過,抹去了她的淚水。
杜恆雪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從來沒有見過,孫耀祖用這樣憐惜的目光看過自己?!
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