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鳩輕聲:「我是這樣覺得的,太宰,但如果是為了你而死,我不怕。」
天外再次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太宰卻彷彿沒有聽見,怔忪的模樣好似靈魂迷失在某個神秘的領域。
夢鳩望著他,努力用這副身體離開病床。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赤著腳掌踩在地面上。
還是那身白色的打扮,全身沒有除此以外的多餘色彩,令太宰治一下子想起初見。
當時帶給自己的荒謬感再次突然而至——
太宰想不通這個人到底是為什麼這樣重視自己,以至於……枉顧他那麼艱難才延續下來的生命?
這個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太宰治在顫抖,一開始是因為體溫下降才開始的顫慄,現在則全都是因為眼前這個纏綿病榻的人。
「你太奇怪了。」
夢鳩一邊艱難的挪動著腳步,一邊爽快的承認。
「嗯,確實是這樣。」
太宰治費解的喊道:「你就不會逃嗎?會死的哦!」
夢鳩平靜的回道:「我不怕死。」
太宰治:「但是……」他突然不知該怎樣說下去。
繼續阻止嗎?
開始慌亂的眸子忽然接觸到夢鳩的眼神,太宰治僵住了。
該怎麼形容他此時的感受呢?
巨大的荒謬感讓他一動不動的呆站在原地,直到夢鳩踉蹌著撲到他身上,用力抱緊了他。
雨水濕透了他的衣物,被他環抱的人一言不發。
太宰治:「……」
夢鳩輕輕的在他耳旁說道:「會害怕是當然的,那本來就是一個殘酷的看不見希望的世界。」
太宰治失神道:「那你為什麼要進來?」
夢鳩反問:「你認為我會死在那個世界嗎?不會的。」
太宰治的目光漸漸恢復生動,他深沉道:「就憑你這隨時可能斷氣的身體嗎?」
他以為用這樣冰冷的語氣會刺傷他,會讓他認識到自己的弱小無力,但是他沒想到自己越是這樣,越顯得氣急敗壞。
啊,邀請的人明明是自己,結果到現在情況已經反過來了。
他在努力阻止夢鳩靠近他,靠近這個黑暗血腥的世界。
夢鳩彷彿洞悉了他的內心,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讓他厭惡,也令他恐懼,可是看穿他的人卻不會讓他生出這種想法,無他,夢鳩太無害了。
基於那副半殘的身體,和本身氣質留下的印象是深刻的,他無害到就算拿起槍,也不會有人覺得恐懼。
所以太宰治從未有何時比現在更能認識到——夢鳩不適合和自己走,他太脆弱了。
哪怕是在普通人的世界他也脆弱的隨時可以停止呼吸。
然而夢鳩卻持有不一樣的觀點兒。
他在顫抖的少年耳旁輕輕說了一句話,太宰治呆住了。
太宰治突然鬆開攥緊的雙手,看起來想捏死他,因為夢鳩在他耳旁狡黠的說:「你一定會保護我。」
太宰治此刻滿心的複雜就像是一個氣球,被夢鳩戳了個洞,瘋狂跑氣。
啊……啊……沒錯,他就是這種人,這個脾氣,自己不一直都有這個認知嗎?
「哈、哈哈……讓我保護,我保護你,你這傢伙……怎麼……」
怎麼這麼無賴!
太宰治不論從出身,還是之後的經歷都從未遇上過這麼難以形容的傢伙,導致他現在呆在夢鳩懷裡,整個人都有那麼幾分不在狀態,但拜此所賜,那沉澱在眸子深處的黑暗,遮蔽星光的陰影逐漸散去,一抹疲憊讓他用力捂住臉,姿勢宛若擁抱的把頭抵上夢鳩的肩膀。
太宰治賭氣道:「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