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被陸凜的氣勢震懾住了,溫府門口沸沸嚷嚷的客人紛紛停下腳步看向夫妻二人,但他們很快又移開視線,不由自主地後退,給他們讓出條暢通的道。
心情不佳,陸凜的神色便更能嚇人,他擰著眉看向爆竹未歇,煙霧繚繞的正門口,摟著嘉月腰的手緊了緊。
二人還沒走幾步,男人在眾目睽睽下又一次將她抱起,加快腳步,很快便穿過那正在燃放,味道濃重嗆鼻的爆竹堆,走進正門。
接親的隊伍拐過前面那條街就到了,他們二人進來後原本等在門口的眾人回過神,很快便再次聚攏,交頭接耳,繼續翹首以盼。
「他們拜完堂我就跟你回家。」
「今天畢竟是大哥大喜的日子,你別兇著臉好不好?」
「而且糖葫蘆一直很懂事,不會在今天的。」
陸凜不可能帶著嘉月在吵吵鬧鬧,人挨著人的大門口湊熱鬧,自然直接抱她往正堂去。
路上靠在他懷中的人兒輕輕扯了扯他肩頭的衣服,軟著聲同他撒嬌。
「溫嘉月,你心跟著肚子一起長?」
大得看不見邊。
冷笑一聲,陸凜垂首看她那肚子,越看濃眉皺得便越厲害,氣場非但沒有所緩和,反而更強烈凶煞了。
幾天前他就厚著臉皮進宮向皇后借她身邊得力的嬤嬤,當初給皇后接生的兩個穩婆也被他帶到侯府住著,還從太醫院抓了一個有助產經驗的太醫待命。
這些日子他也一直告假沒上朝,守在她身邊。
但就這個隨時都可能生的關口,溫嘉月竟然鬧著要來看溫嘉辰成親。
等小兔崽子出來他非得和她好好「算帳」。
「我哪裡長了你不是都知道的,我們就待一會,別兇我了」
說完後還不等陸凜開口,紅了臉有些害羞的女子圈著他脖頸的手使力,撐著他的肩往上抬了抬身子,柔軟的唇瓣輕輕蹭過他的。
蜻蜓點水的吻,卻很快消融了男人眼底的沉色。
雖然沒笑,但陸凜周身的氣息平和了幾分。
她倒是知道怎麼哄他了。
夫妻二人走進正堂時,坐在主座的溫禾承正同族親們閒談,而他旁邊的位置上擺著嘉月母親的牌位。
陸凜在門口把人放下來,託著她的腰帶她跨過門檻,目不斜視地與她一同走到溫禾承面前,拱手行禮。
「父親,母親。」
「岳父大人,岳母。」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只是相比於嘉月的柔和淡然,陸凜的語氣和稱呼有著分明的區別。
男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溫禾承,儘管背對著光,臉上的神情不甚明朗,但周身凌厲而兇惡的氣場卻無所收斂。
道貌岸然的混帳,殺你一百回都不解恨。
陸凜的餘光掃過嘉月仍有些淡淡斑痕的左手,鳳眸中劃過一抹危險的殺意。
感覺到他有所變化的情緒,被他攬著的少女半掩在袖中的小手輕輕扯了扯男人的衣袖。
只不過這回他並沒有同剛剛一般迅速有所轉變。
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陸凜移開視線。
「阿月你快臨盆了,無需與父親多禮,觀完禮便早些隨侯爺回去吧。」
這世上扛得住陸凜氣勢的人寥寥無幾,溫禾承自然也有些吃力,不過他臉上始終是一塵不變的溫和笑容,像是最為寬容的慈愛長輩。
「是。」
微微福身應下,嘉月又轉身與各位族老行過簡單的禮,便由陸凜護著站在下首靠前的地方。
祖父故去後祖母的身子每況愈下,經不住舟車勞頓,仍在北丹靜養。
所以此番下首位置坐著的都是與她和祖父平輩的溫氏的宗族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