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簾,嘉月用手指輕輕勾起葫蘆細軟一團的小手,大眼睛裡既有喜悅又有一絲無辜。
那娘以後多疼你們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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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滿月宴是他們夫婦正式回京城後辦的第一場酒席,宴請了許許多多的權貴和世家大族,前院裡杯盞交錯,熱鬧非常。
雖然有許多人私下裡議論過陸凜出身,但因著他受秦綏帝重視和信任,再加上氣勢驚人,十分不好惹,所以也沒人敢當面說什麼。
酒席上的男子或多或少都在奉承陸凜,尤其是李福帶著秦綏帝和皇后的賀禮過來後,這陣討好的風就颳得更厲害了。
而嘉月原就在京城長大,認識她的夫人小姐不在少數,此番也都在誇她眼光好,覓得良緣。
一番應酬下來她難免有點疲乏,再加上想去看看被抱到裡屋休息的葫蘆和糖糖,便尋了藉口短暫離開,席面由大嫂蘇茗窈幫忙照看著。
「夫人,大人有事需要您立刻過去商量。」
只是嘉月剛穿過長廊繞到小花園,便被陸凜身邊的初一攔了道,他臉上的神情還算如常,不過眼神多少帶著難以啟齒的無奈和鬱悶。
「帶我過去吧。」
嘉月有些擔心,捏著帕子的手緊了緊,看了一眼秋玉用眼神示意她去看看孩子,而後便帶著春錦一同去陸凜那兒。
「溫嘉月,上次老子就該挖了她眼睛。」
走進暖閣休憩的小屋,嘉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帶落雨的少女,而陸凜則坐在不遠處的軟榻上,手肘撐著腿,大手按著額頭,冷笑一聲後粗著嗓子說了一句。
他大約也喝的不少,開口間酒氣撲面而來,有些沖人,又充斥著濃烈的危險。
嘉月知道陸凜並非在開玩笑。
大哥成親那日與他們迎面相遇有所逾越的還是她,只是嘉月打小在京城長大,見過的千金小姐並不少,對她卻沒什麼印象。
所以她很可能是這兩年才來到京城的。
「可有其他人看見?」
來到男人旁邊的軟榻前落座,她側首看向他,黛眉微蹙,有點不安。
若無人看見還好,有的話除了見血封口,沒有更快更好的法子。
「你就說殺還是不殺。」
放下撐著額頭的手,陸凜看也沒看跪在地上的人,凝著嘉月的眸中猩紅的殺意若隱若現,壓迫可怖。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這種下作的,利用悠悠眾口逼人就範的招數。
「你喝多了,初一,先把大人扶到隔壁休息,再讓廚房送一碗醒酒湯來。」
「十五,去席面上看看,若有人詢問便說大人不勝酒力,正在小憩,很快就回。」
兩個小廝齊聲答應後便各自行事。
輕輕鬆開包住陸凜手的兩隻小手,嘉月的餘光掃過地上被堵了嘴,嚇白了臉,連連往後躲,抖個不停的少女,美眸中劃過一抹倦怠和無奈。
這世道對女子苛刻,這姑娘又何必為難她,也為難自己。
「後花園的湖夠深。」
男人起身走動,這屋內便越發壓抑緊繃,他路過地上的人時停下腳步,目視前方,聲音低沉,又滲出刺骨的冷漠和暴虐。
他是在沙場上刀尖舔血的人,手上再多多少人命對他來說都沒區別。
嘉月沒說話,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又看著那扇門在自己面前緩緩合上,隔絕外面熱烈溫暖的陽光。
「你是哪家的小姐?」
她柔軟的話音落下,春錦也將對方嘴裡的棉布團拿了出來,只是還不等那女子思索好開口,嘉月便又輕聲補充了一句:「若還想活命便不要生隱瞞的心思,更別再肖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
「我姓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