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出去。」
緊咬著唇瓣,嘉月努力瞪大雙眼將淚水束在眼眶裡,不願在溫嘉清面前漏出半分狼狽,讓她嘲笑。
「是。」
秋玉和春錦二人直接上前攥住她的胳膊,合力將她往外拖拽。
她們都知道不必和聽不懂人話的人浪費口舌。
沒一會溫嘉清便被弄得鬢髮散亂,衣衫不整,再加上她始終在掙扎吵鬧,活像個潑婦。
「你們都死了嗎!」
「快過來給我打這兩個賤人!」
溫嘉清先瞪向她的貼身丫鬟,又偏過頭沖門口兩個幾乎將頭埋到脖子裡,裝聾作啞的婢女咆哮。
但她們的腿腳像是被釘在地上,都紋絲不動。
忤逆溫嘉清回去至多是被打罵,不會有性命之憂,但違逆溫嘉辰……
想到先前那個對嘉月無禮的婢女的下場,她們便全身哆嗦。
死其實沒那麼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將溫嘉清拖拽到門口,秋玉看了一眼春錦,兩人默契地交換眼神,而後秋玉淡然鬆手,由著練過武力氣大的春錦用力將她推出去。
溫嘉清被門檻絆倒,臉朝下載在冰涼的地上。
下人日日打掃,這地不髒,但她在上面趴過後還能不能這麼幹淨便未可知。
「溫嘉清,我活著,你便不會得償所願。」
「有些冷了,關門吧。」
嘉月別過臉不再看地上的人,一滴淚自她眼眶墜落,滴在手背,蜿蜒而下。
她不需要忍耐溫嘉清,可明知會激怒她,讓她狗急跳牆依舊如此,便又是另一回事。
為了引蛇出洞用陸凜的性命,乃至許多將士的鮮血和犧牲做餌,將他們置於可能功虧一簣的境地,如此做或許比溫嘉清還要過分。
緩緩合上眼睛,嘉月緊咬著唇瓣壓著喉間的抽噎聲,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地砸在手背。
陸凜,我是不是做錯了。
「他的信。」
她不記得自己哭了多久,大哥低冷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嘉月的腦子裡還有些「嗡嗡」聲,又亂又昏沉,但並不影響那話語一遍遍回放,飄落在她心尖。
嘉月猛地一激靈,睜開痠痛的眼睛,裡面一片灼人的急切,只倒映著溫嘉辰手裡的信封。
怔怔地看了片刻,終於反應過來的女子伸出顫抖的手,將它握在掌心,饒是淚水已經滴在信封上,饒是心臟像是要撞出胸腔,她依舊沒有直接撕開,而是和過去一樣小心地扒開火漆,將信取出來,緩緩展開。
「老子沒事。」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躍然眼前。
嘉月甚至能猜到他寫下這四個字的神情。
定然是帶著惡劣的玩味笑意,篤定了她會為此傷心焦灼,內疚不安。
混蛋陸凜。
她將信緊緊捂在胸前,再沒剋制自己的哭聲。
即使知道他中暗算的可能性並不大,但嘉月的一顆心直到此刻才真的落下。
「若之後一切順利,他一人快馬加鞭或許能趕在新年前進京。」
溫嘉辰沒有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妹妹,他的視線落在地上那褶皺不堪的孩童肚兜上,俯身將它撿起。
「燒了。」
無甚情緒的兩個字卻讓秋玉和春錦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不該接過來,答應照做。
這是嘉月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傾注了愛意,她們都看在眼裡,如今要燒得一乾二淨,如何忍心。
「去吧。」榻上的少女啞著嗓子輕聲道。
她沒有看哥哥手裡的肚兜,只用帕子將被淚水打濕的信紙小心地擦拭,疊起,裝回信封。
有些東西髒了還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