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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顯白的聲音漸漸遠去,似乎往盛思顏臥梅軒外面去了。
暖閣裡突然靜悄悄地,安靜地滲人。
盛思顏一動不動躺在暖閣的炕上,身上蓋著周懷軒闊朗溫暖的大氅,將她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
大氅內裡有周懷軒的味道,冷冽中帶著股淡淡的乾淨清爽的青草芳香。
這種感覺讓她整個人懶洋洋地,似乎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
她想起了五歲那年在山間的夜晚跟周懷軒初見,被他咬了一口的時候……
那時的他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雖然重病纏身,但是溫和善良,脾氣很好,沒有現在這樣冷冰冰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雖然隔了快十年,她還清清楚楚記得當初的情形。
山上夜晚風冷,他將她抱在懷裡取暖。
而她,藉著自己才五歲的小身體,故意吃周懷軒“豆腐”,他既不生氣,也不阻攔,待她溫柔如初。
這樣想著,盛思顏臉上情不自禁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就在這時,周懷軒唰地一下拉開大氅,正好看見盛思顏唇角來不及隱藏的笑紋。
和她平時像是帶著面具的笑容不同,她的眸子因了這個微笑,流露出三分肆意、三分留戀、三分繾綣,還有一分狡黠。
少女的身軀像是月光下的罌粟,在微笑中緩緩起伏,有種極度的誘惑,誘人採擷。
周懷軒的喉嚨緊了緊,轉身淡然道:“顯白皮癢了。”
這是要收拾周顯白的意思。
盛思顏有些赧然地慢慢坐起來,兩條腿垂在炕沿上,躋著繡鞋,雙手抱著周懷軒的大氅在懷裡,竟然有些戀戀不捨。
周懷軒回過頭,看見她單薄的身子孤零零坐在炕上,兩手擁著他玄黑大氅,越發襯得她的小手潔白如玉。
想起剛才指尖的甜香,還有比指尖的甜香更加讓他沉醉的唇瓣芳香,周懷軒竟然挪不開步子。
他默默地在炕前站了一會兒。
盛思顏依然半垂著頭,腦子裡亂哄哄地,心緒很是煩亂。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暖閣裡靜悄悄的。
在外間伺候的木槿和薏仁對視一眼,都有些惴惴不安。
剛才阿財“刺激”得周大公子的小廝大發脾氣,當然不是偶然的……
這樣的沉默,盛思顏到底是不習慣的。
她抿了抿唇,眷戀地看了懷裡的大氅一眼,嘆口氣,低頭將面頰埋在大氅裡,最後一次深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把那股冷冽的味道藏在記憶深處……
周懷軒見狀,索性側身坐了下來,從盛思顏手裡接過大氅,抖了抖,直接給她披在背上。
給盛思顏披上大氅後,周懷軒的手卻沒有拿開,而是輕輕搭在她肩上。
盛思顏有些汗顏。
周懷軒不會認為她又看上他的大氅吧?
加上這件大氅和他送她的那件銀狐大氅,周懷軒前前後後就有三件大氅都在她這裡了……
盛思顏很是不好意思,動了動身子,想將大氅取下來。
周懷軒的胳膊卻十分有力氣,只是搭在她肩上,就讓她動彈不得。
她試著再動了動。
還是沒有取下大氅。
周懷軒的眸色越發黑沉,他長臂一伸,往裡一帶,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態,將盛思顏纖弱的身子緊緊箍到懷裡。
前面是周懷軒帶著涼意的懷抱,後面是溫暖的大氅,就跟那年兩人在山上的姿勢幾乎是一模一樣。
盛思顏有一瞬間的怔忡。
周懷軒垂眸,看見盛思顏迷惘惶恐的神情,想了想,低聲道:“……別怕,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