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久剛剛腦袋充血,一腳踹在架子上。他不怪自己打草驚蛇,喘著氣問孟昌文:“你在跟誰打電話?你說的找不到金老師是什麼意思?”
孟昌文有一瞬的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什麼找這個找那個的,你聽錯了吧。”
鬱久紅著眼睛衝上來,一把揪住孟昌文的衣領,用起立來,竟將人生生提起十厘米,腳尖踏不到地。
孟昌文:“你幹什麼?!”
“這話該我問你,你當年幹了什麼?!”
鬱久大腦一片混亂。
他十幾歲時的記憶已經模糊,很多細節丟失,那時他的突逢變故,人又還小,記不清也是很正常的。
但他記得那個下午,被導師拒絕後,他痛苦失望的心情。
之前發生了什麼,之後又發生了什麼,鬱久都不記得了,唯有他某天下午去小賣部找電話,撥通號碼那段記憶,很是鮮明。
老舊的小賣部,斑駁脫落的漆,招牌上都是雨打的灰色痕跡。
玻璃櫥窗上貼著價籤,入目可及的是一盒盒他不認識的香菸,櫃檯上方擺著一臺紅色的固定電話。
那臺電話機,聽筒部位髒兮兮的,顯然被很多人用過。在機身的按鍵上方還貼著一塊膠布。
膠布已經泛黃,上面寫著一串已經被暈染得看不清了的數字,大約是本機號碼,也有可能不是。
鬱久清楚的記得自己扒著櫃檯,緊張又可憐地聽著話筒裡傳來的嘟嘟聲,一手神經質地繞著成圈的電話線。
“金老師……金老師…………”他默唸著。
終於,在漫長的等待後,電話接通了。
他不記得自己後來說了什麼,只知道,在最後,金老師還是不肯原諒他。
金老師絕情的聲音至今還留在腦海——
“不想學就別學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鬱久的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跳。
是這樣嗎?
一直以來,自己的認知,是對的還是錯的?他打過電話嗎?金老師真的這樣說過嗎?
他看著孟昌文,內心翻湧著黑色的海嘯,在對方驚恐的眼神中,又將人往高處提了提。
他單手拎人,另一手握拳,迅速向對方的眼睛揍上去——
“啊!”孟昌文一聲驚叫。痛感沒有降臨。
拳風近在遲尺,可鬱久還是停住了。
“當年幹了什麼,說!”
孟昌文嚇得夠嗆,仍咬牙強撐著:“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鬱久深深地看了他好久,最終放下了手。
地上散落著雜七雜八的東西,是剛才掙扎時從孟昌文口袋裡掉下來的。
鬱久蹲下將他們撿起,除了一隻小巧的充電寶、一些單據外,還有一張厚卡片。
將它們拿在手上,鬱久看過去,最終將眼神定格在了卡片上面。
卡片是全黑的,印有凹凸不平的暗紋,正面有三個按鈕。
鬱久沉著臉摁了一個,裡頭傳來一段白噪音。十幾秒後,有道人聲終於靠近了。
[歪——聽得見嗎……哎我覺得容量還是太小了……]
後面就是一段刮蹭的聲音,再無其它內容。
鬱久抬眼:“錄音筆?”
孟昌文此刻心臟還沒停跳。他覺得鬱久陌生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