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久第一次在這裡過夜,儘管藺先生睡在旁邊,仍然半天才有了睡意。他剛感覺迷糊的時候,大床動了動,藺先生起身,出了門。
鬱久聽見關門的聲音後,倏然睜開眼。
徹底睡不著了。
他必須承認,一聲父母,給了他很大的衝擊。這兩聲稱呼,是他從小缺失而渴望的,只是太難實現,才深埋在心底。
即便藺父藺母不是特別的合格,仍舊讓鬱久心亂了。
他翻了會兒身,藺先生還沒回來,鬱久意識到他不是出去上廁所,便在床頭櫃上摸索,抓住了自己的手機。
他給姜天發了微信。
[鬱久:姜哥,你知道藺先生最近在忙什麼嗎?]
……
外邊。
藺從安披著一件薄外套,去了幾百米外另一棟別墅。
這裡是藺家人新的住所,被藺從安強制搬過去的。藺從安上了二樓,輕輕敲了敲其中一間的門,半晌,屋子裡傳來一聲沙啞的“進來”。
藺爺爺正坐在一張老式紫檀木桌後,手上盤著一串珠子,桌上的小香爐飄起嫋嫋輕煙。
藺從安站定:“爺爺。”
“唉……”藺爺爺嘆了口氣:“你滿意了嗎?”
藺從安露出一個難以察覺的微笑:“滿意。”
兩人相對無言,半晌,藺爺爺終於說了一聲:“坐。”
夜風輕輕吹過,藺爺開口:“你這樣,是把我們的心往腳底下踩。”
“別這麼說。”藺從安道:“有得吃有得喝,還有什麼不滿足?是你們教會我,只有擁有了權利,才能讓你們學會基本的尊重和理解。”
藺爺爺一時啞口無言:“我們是為你好。”
藺從安笑了:“我知道,我做的也是為自己好。我看爸媽也很快樂,我自己也很快樂,非常好。”他又說:“爺爺,是時候想開點了。否則……”
藺爺爺打斷他:“我知道!……我叫你來,就是想問你最後一遍。你把你爸爸逼成這樣,我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也管不了什麼了。”
他頓了頓:“我只問一句,你真的決定了嗎?”
微信:
[姜天:哎喲鬱久,稀客!你還問這個?當然是忙著秀恩愛了!]
[鬱久:……]
[姜天:你家藺總現在唯一的人生信條就是秀恩愛,整天興風作浪,我佛了]
[姜天:你不知道嗎?你現在在圈子裡可有名了!]
[姜天:哎可惜我不能講,講了藺從安要剁我狗頭]
[鬱久:…………]
你為什麼這麼自覺地就認清了自己的身份!
鬱久坐起來啪啪啪地打字:
[鬱久:你悄悄告訴我,我肯定不說出去。今天我跟他回家,他父母對我畢恭畢敬的,我就想知道怎麼了。]
[姜天:噴了]
[姜天:牛還是藺總牛]
[姜天:你不覺得很爽嗎?]
[鬱久:擔心多一點]
姜天那邊陸陸續續輸入了一會兒,蠻久才發來一長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