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瞎就再也看不到霍承司。
秦勁接過剪刀,放到最高一層的儲物櫃裡,確保江眠夠不到。
江眠跺腳,仰著臉看他:「我瞎了你就不喜歡我了嗎?」
「你為什麼想變瞎?」秦勁找了個最能說服自己的理由,「難道你想為了二胡藝術獻身?」
畢竟,二胡大師阿炳老師雙目失明;江眠的二胡老師章爺爺也瞎了一隻眼。國外也有這種例子,比如貝多芬,耳聾後創造了《命運交響曲》。
江眠被秦勁說的無地自容,原來在秦勁眼裡,她的思想境界那麼麼麼高。
秦勁俯身,在她眼睛上輕輕親了下,說:「我非常喜歡你的眼睛,不要弄瞎它們好不好?」
江眠:「……」
「好吧。」江眠順坡下驢,「但我今天想做一天瞎子體驗體驗。你來當我的柺杖。」
秦勁:「怎麼當?」
「這樣。」江眠繞到他身後,攀上他的肩,往他背上爬,笑著說了一個動漫裡的梗,「情比金堅七天鎖!」
剛把秦勁鎖住,一伸腦袋,看見霍承司踏進屋裡。
江眠:「……」
秦勁也看見了霍承司,他蹙眉:「你還沒去配眼鏡?」
霍承司今天沒戴眼鏡,平日裡往後梳的大背頭也放了下來,碎發耷拉在眼皮上,讓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他雙手抄褲兜,站在原地看了他們一會兒,神經質地笑了聲,一語雙關地說:「我怕把眼睛扎瞎。」
秦勁:「?」
他為什麼和江眠一樣,都在說扎瞎眼睛?
不愧是男二。
江眠默默從秦勁背上禿嚕下來,躲在他身後隱身。
霍承司總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無論她掩藏多深躲到哪裡。
有時候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圖什麼,霍承司瞧她一眼,漫不經心地拿針一挑,就能戳中她連著筋的神經。
不僅僅如此,他還能把她神經上最醜陋最骯髒的星星點點剔除出來,放在強光下,按著她的腦袋,在她耳邊輕輕地講給她聽。
江眠躲在秦勁背後,揪起他一角衣擺,在手心裡搓成一個條。
她覺得,她和秦勁的關係,隨著霍承司的到來,突然就變得命懸一線起來。就像手心裡的這根細細小小的布繩,如果秦勁往前走,布繩要麼從她手心溜走,要麼斷在她手裡。
如果秦勁的家庭條件沒那麼好,她有的是辦法應對霍承司,反正她神經。
但是。
如果他現在說,現在當著攝像頭和秦勁的面說,你想錢想瘋了吧,灰姑娘進豪門的夢還沒醒呢?
無論她怎麼解釋,好像都解釋不清。
秦勁可能會相信她,但是他家人呢?全國觀眾呢?
霍承司會說,霍承司不會說,會說……
就在江眠繼續揉搓布繩的時候,秦勁突然轉身,布繩從她手裡脫落。江眠伸著手愣怔了一秒,身體隨後失重,被秦勁攔腰抱了起來。
秦勁抱著江眠,經過霍承司身邊,很有禮貌地說:「我們出去一下,你自己在這裡請隨意玩。」
霍承司留在原地,沒去阻攔,沒看他們,也沒說話。
他想起那天。
他靠著江眠出租屋樓下的路燈杆,站了一夜暈過去,秦勁開車把他往醫院送,半路他醒來,抽掉鞋帶,摸著後座爬起來,想要去勒秦勁的脖子,被秦勁從後視鏡看到,未能得逞。
他只恨自己為什麼慢了那麼一點點,明明鞋帶已經耷到了秦勁肩膀上。
如果他再快一點,就聽不到秦勁說:「你說江眠想要錢?無巧不成書,我正好有錢,多謝霍先生又幫我們找到一個絕配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