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過程裡,他的臉頰不小心蹭到了陸封州的手背。對方手背上的面板有點燙,他那張蒙著布條的臉,紅暈中摻雜著蒼白,看上去明顯有些精神不濟。
明維喝完了水,腦中思緒仍處在混沌中,思來想去以後,最後囁嚅著開口問:「需要我幫你把布條取下來嗎?」
「不用,」陸封州朝他搖了搖頭,「眼睛剛做完手術。」
明維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既然雙手不受束縛,倘若臉上的布條能拿下來,自然早就已經取了下來。
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多傻,明維原本就燥熱的臉頰,愈發變得緋紅滾燙起來。
陸封州低聲笑了起來,即便是臉上蒙著髒兮兮的布條,他依舊笑得很好看。
他替明維解開了手腳上的繩索,並且說服他獨自逃出去報警求救。
車間裡的窗戶已經被鐵皮封死,明維只能等綁他們的人來開門。綁匪在天黑以後來過,手裡端著盛有泥沙的水。
為了提防他們儲存體力出逃,他並不打算給明維和陸封州送吃的。
他是單獨過來的,同夥並沒有出現。明維蜷縮在離陸封州很遠的角落裡,對方進門以後,甚至直接略過了他的存在。
陸封州故意激怒了他,綁匪背對他的方向,想要對陸封州動手。
明維原本是有機會跑的,只是腦中浮現出白天喝水時,對方身上發燙的體溫,他從角落裡站起來以後,沒有按原定計劃朝門邊跑,而是直接跑向了陸封州。
震怒於自己對小孩的掉以輕心,綁匪將本該發洩在陸封州身上的怒火,盡數轉移到了明維身上。他動作粗暴地抓起明維的頭髮,按住他的頭往牆上撞。
粘稠的血液從額頭上流下來時,他心中其實是害怕與慌亂的。堅硬的牆面撞得他頭腦昏沉,明維躺在地上沒有再爬起來過。
綁匪鎖門離開以後,陸封州用自己的衣服按住他的額頭,教訓的話語已經到了嘴邊,說出口來時就盡數變為了哄他的軟話。
陸封州跟他說了很多話。說陸家花園裡漂亮的玫瑰花房,說年幼時母親送給他的紅繩,也說他那些乏味不變的高中生活。
那是與明維生活截然不同的世界,他狼狽而又髒亂地躺在地上,大多數時候是在聽陸封州說,時不時地也會給出清醒狀態中的回應。
陸封州語氣篤定地告訴他,他們一定能夠出去。
明維聽完以後,也只是語氣困惑地問他,陸封州沒有看過他的臉,這座城市裡有太多的人,陸封州要怎樣才能找到他。
正是晨曦吞噬黑夜降臨的時候,沒有告訴他,找人這件事對陸家來說有多簡單,陸封州直接將母親送給自己的紅繩,系在了明維細小的手腕上。
做完這些以後,他伸手摸著明維的臉說,這樣就可以找到了。
十歲孩子的手腕,比陸封州的手腕要小太多,紅繩戴在他手上空蕩蕩的,明維輕輕晃了晃自己的左手,滿臉擔憂地蹙起眉來問,如果紅繩不小心丟了怎麼辦。
思考了一秒,陸封州輕輕笑著說,那就告訴我你的名字,名字永遠都不會丟。
明維高興認真地回答他,好。
可他也只來得及說出自己姓明,就被工廠裡外突如其來的破門聲打斷了。車間內瞬間變得兵荒馬亂起來,明維與陸封州很快就分別被人帶走,他沒有再和陸封州說上過話。
甚至從那天開始,他沒有再見到過陸封州。
從熟悉卻冗亂的夢境中醒過來,明維發現自己被陸封州緊緊抱在懷裡。從對方懷裡轉過身去,明維抬手摸上了陸封州那雙閉緊的眼眸。
幾乎就在下一秒,陸封州從他指尖的溫度裡甦醒過來。
「摸什麼?」陸封州睜開他那雙漆黑好看的眼睛,用睡醒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