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賀。”
衙門公務緊張,霍懷定抽空來這麼一趟已是不容易,簡單交代之後,他轉身離開。
回到轎子裡,霍大人臉上全是笑容。
挺好、挺好,兒子爭氣。
更讓人高興的是,他們兄弟之間,關係親近。
沒有什麼比一家人融洽更讓一家之主安心的了。
雖然,霍以驍是皇子,說一家人,是他們霍家厚臉了,撇開那道身份不說,霍懷定是真的把霍以驍當自家晚輩。
霍懷定離開,溫辭便招呼眾人往燕子衚衕去。
這個時候過去,應是酒菜皆熱。
霍以驍去不了,他還得回千步廊,只能讓溫辭代為向老夫人與曹氏問安。
知他公事在身,一行人自然不強求。
溫辭只道:“說不定吃到夜裡去了,若下衙後得空,只管與宴姐兒一塊過來,家裡都念著她呢。”
千步廊與燕子衚衕不順路,各往兩頭走。
杏榜下,看結果的考生們也漸漸散了,最後,只剩下了少數人。
其中,有錢暉一家,也有王笙一家。
楊繼林最終沒有參加春試。
案子在官差跟前推得再幹淨,心裡也沒有真正的平靜。
從牢裡出來的那天起,他就病倒了,一直渾渾噩噩,直到開考前都沒有退燒。
順天府倒也沒有難為他。
該給考生的補助,一日都沒有落下他的。
畢竟,朝廷出銀子,拿這些東西“出氣”拿捏人,委實沒有什麼意思。
也正是因為衙門的公事公辦,讓楊繼林的心氣垮了。
那口考了幾十年、稟了幾十年的心氣散了,就再也聚不起來了。
而錢暉和王笙,踏進了貢院,眼下,兩家人一塊,湊在榜前看。
從頭到尾、一個字不落,看了五六遍。
沒有。
他們都落榜了。
錢暉低著頭,捶在身側的雙手攥得緊緊的,腦袋全然空白。
錢父悶聲不說話。
錢母輕聲勸著:“書院的先生們也說,一次不中很正常,頭一回就是試試手,你……”
錢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喉嚨都跟堵上了一樣,發不出聲來。
打破他壓抑的是王笙的嚎啕哭聲。
王笙沒有半點兒讀書人的樣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如此動靜,讓本來想罵他考前揮霍時光的王父都罵不出口了,無措地看著他。
王母和王妻趕緊去扶他,手上勁兒不夠,拉不動人起身,只能好言勸。
王笙握住了兩人的手,一面哭、一面道:“我還想考,還想再考一次。”
他一直覺得,對於功名,他已經看開了。
能力不算突出,家境又很普通,能中舉人就不錯了,再往前,瞎貓撞到死耗子都撞不到他頭上。
可真的站在這兒,看著高高的杏榜,王笙才突然意識到,他想考上,他其實是喜歡唸書的。
唸書那麼苦,若不是真的喜歡,為什麼堅持了那麼多年呢?
他的確平庸,他缺少勇氣、底氣,但他還想再試一試。
試著去改變,試著去進步,哪怕結果依舊是失敗,他也能坦然面對家裡人,讓他們明白他已經盡力了。
他問心無愧了。
而不是跟這次這樣……
王妻咬著唇哭得停不下來。
王母摟著兒子,道:“考、那就考!”
王笙抬頭去看錢暉,問道:“你怎麼說?考嗎?”
錢暉渾身顫得厲害,他依舊發不出聲,只是重重點頭,一下又一下,固執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