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哥你變得滄桑了——嗷嗚!不準提溜我尾巴!」
沈堯白把爬到自己脖子的小白狐狸扒拉旁邊,但他身上還緊緊扒著三四隻小崽子,族裡的未成年小狐狸們頂著一雙雙又黑又圓的大眼睛,搖著毛絨絨的尾巴粘著他,非要他講在族外看到的事情。
謝淮在不遠處的客座上,手中端著茶盞,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沈堯白的方向。
那少年看起來被纏得一臉不耐煩,但實際上卻對小崽子們都耐心得很,事無巨細地回答著他們提出的問題,在小崽子們「哇」的感慨聲中,十分得意地揚起了下巴,臉頰上卻飛起淡淡的紅意。
現任青丘族長沈玲瓏女士忍不住嘆了口氣,沖謝淮抱怨道:「這小東西去年趁我在後山與長老們談事,自己偷偷跑去了人界,這麼大了還是個混不吝的樣兒,是我教子無方。還要承蒙謝盟主這段時間以來,對犬子的關照了。」
謝淮很輕地搖了下頭:「談不上關照,堯白赤子心性,反倒是幫了我許多忙。」
沈玲瓏哼了一聲:「算他還有點兒用。」
不遠處,小崽子們的該去私塾聽課了,在私塾先生的呼喚聲中不情願地接二連三走開。沈堯白終於得以解放,他逮住一隻想咬他手指的幼年崽子,捏著那嚶嚶叫的小傢伙的後脖頸扔到旁邊的搖籃裡,然後一屁股坐在了謝淮身邊的椅子上,還不忘拍拍自己渾身沾著的狐狸毛,聲音裡帶著點兒隱約的委屈:「謝兄,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你從前來過青丘?」
他還一門心思地想在謝淮面前表現一番,想要博得一點點的驚訝與讚嘆,誰知謝淮竟然早就來過青丘……想想此前他故弄玄虛的「戲法」,沈堯白感覺臉都有點發燙。
沈玲瓏瞪了他一眼,沈堯白故意躲在謝淮身後,就是不讓她瞪到。
謝淮勾了勾唇角:「從前來過,但印象不深,大都忘了。」
沈堯白聞言,立即又問:「那你現在覺得,青丘可如你所想像的一般?」
他的眸子閃閃發亮,十分期待受到一句讚賞的回答。謝淮放下手中茶盞,回眸與他對視,聲音沉而肯定:
「超乎所想。」
沈堯白不禁露出一個燦爛笑容,拍拍他的肩膀:「我就說嘛,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沈堯白!」旁邊的沈玲瓏重重一拍桌子,「沒大沒小的玩意兒!你是不是欠揍了?」
謝淮輕咳一聲,掩住眼底笑意:「沈族長,無礙。」
沈堯白狐仗人勢,甚至有膽子沖自己親娘一吐舌頭,轉頭就往外跑。沈族長勉強維持住一族之長的風度,沖謝淮笑著說了聲「我還有些事,您隨意」,便拿起旁邊的雞毛撣子追了出去。
沈小族長回族的訊息便在一天之內傳遍了青丘,伴隨著沈玲瓏的怒罵聲與雞毛翻飛的嗷嗷慘叫。
謝淮輕輕嘆了口氣,唇角帶笑,不禁想起了數年之前,他偶然來到青丘,閒逛之時,在桃林中遇見了一隻兩人高的大狐狸。
那狐狸額間有著紅色的符文,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立即警惕地從剛剛打滾的落花堆裡站起來,耳朵上還沾著幾片柔軟的花瓣,故意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問他有何貴幹。
結果沈族長一回來,那狐狸就像是見到貓的老鼠,立即轉身跑掉了。
也是在數月之前,偶然間,他在熟睡的沈堯白額間看見似曾相識的紅色符文,這才明白那日街上捉賊並非是初遇,而是一次闊別數年的重逢。
只是少年忘性大,怕是早已忘了這一出。
他的目光掠過自己的左手手掌,眼眸愈深。
另一邊,沈堯白被沈族長好生捶打了一番,捂著屁股心碎唸叨:「我都多大了,你怎麼還打屁股啊……」
沈玲瓏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