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每一個有意向收為徒弟的學生都問過這樣的話,只是得到的答案從沒有令他滿意過。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開口答道,「要對鋼琴有敬畏之心。」她這頓又補充到,「不僅僅是鋼琴,還有老師和音樂。」
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
敬畏就是一種人生態度。
她之所以在中醫上能獲得成就,就是因為對自我的認知相當清楚,從不會膨脹。
這理都是通的,學習鋼琴本應該也如此。
馬井程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新奇的答案,對他來說略微有些衝擊。
而就在此時,楚若渝又繼續開口道,「還有,對我而言,彈鋼琴能額外帶來一種參與音樂的愉悅感,並能更好的欣賞音樂本身。」
馬井程贊同的點了點頭。
在他看來,只有真正願意走進鋼琴世界的人,才能在不斷蹣跚前行的過程中,找到意義。
其他的話他不想再多問了,遙手一指客廳內的鋼琴,「隨便彈首曲子吧。」
楚若渝照做。
陳聰連忙挨著馬井程坐了下來,同時仰了仰脖子,驕傲道,「她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年輕人,馬老,等會聽了她彈的曲子,你會更滿意的。」
馬井程捧著杯子,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先聽聽再說吧。」
楚若渝並沒有選擇技巧難度很高的曲子,在馬井程面前,任何技巧,都有班門弄斧的嫌疑。
音樂音樂,最能打動人的還是情感。
所以她選擇了自己譜寫的曲子。
悅耳的鋼琴聲響起,整片空間的氣氛,瞬間就變得靜謐起來。
不過,還不到十秒鐘,他把手裡的杯子放到茶几上,打斷了楚若渝,「這首曲子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相較於剛才,他的態度顯得更冷若冰霜。
陳聰不明所以,他視線茫然地在兩人之間徘徊。
楚若渝被強迫打斷,好看的眉頭蹙得緊緊的,她背挺的筆直,微微側身,然後一字一句道,「我自己譜的。」
馬井程倏然冷笑一聲,「前兩天我去鋼琴協會理事,猜猜我聽到了什麼?有一個女生,也彈了和你一模一樣的曲子。」他頓了頓,「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她兩年前就寫出來的。」
當時,他還覺得有些惋惜。
雖然那女生在技巧上尚且不及,但靈性卻是絕無僅有的,見陳聰呆若木雞的,他冷冷道,「嚴鍾新收的徒弟。」
但至於叫什麼,他就沒有印象了。
楚若渝只是略微一思索,就大約猜到了,她嘴角過一抹譏諷的弧度,然後不卑不亢地繼續彈奏下去。
換成其他事情,她可能不會去在意,也不會去解釋,但這首曲子,不可退讓。
這是「楚若渝」的心血。
馬井程沒想到楚若渝被戳穿後,還能有這麼強的定力。
他目光直直地盯著楚若渝的側臉,不知怎麼,偏偏看出了一股孤寂和倔強的味道。
楚若渝完全沉浸在鋼琴的演奏中。
宋歡歡偷了她的曲譜。
好在她當時被事情耽誤了,並沒有譜完。
所以完整版的,只存在她的腦子裡。
馬井程越聽,越覺得觸目驚心。
同樣一首曲子,在楚若渝手裡,風格突然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第一次知道,就算沒有高超的技巧,也能演奏出震撼心靈的音樂。
這靈性和天賦真的少見!
很快,三十秒過去,旋律忽然就變得跌宕起伏,前面的曲調有多歡快,後面的曲調就有多壓抑,有人打心眼裡難受。
這是「楚若渝」用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