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九翻身坐起來,注意到劉一峰身上穿著的亮黃色救生衣,「你給他穿的嗎?」
夏遲點點頭。
「為什麼要割繩子?」
「我……我沒力氣遊了,拖累了峰哥,想割斷繩子,起碼能讓他逃走。」
夏遲說話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他察覺到了羅九投來的責備目光,這讓他的倍感煎熬。
都是他的錯。
他太沒用了,誰也不能保住,還拖得別人陷入危機。
「如果劉一峰此刻醒著,怕是會後悔當時救你。」
夏遲贊同地點頭,對,就不該救他。
「他信任你,將你當做同伴,相信你會救他,所以才毫不猶豫地救你。在這件事上,誰都沒錯,偏偏你卻在這裡顧影自憐,要將莫須有的過錯攬到身上,像你這樣,遲早要鑄成大錯,到那個時候,劉一峰一定會萬分後悔他今天的決定。」羅九頓了一下,聲音越發的嚴厲,「或許他一睜開眼就要後悔,救了一個辜負了他信任的人。」
「我……」夏遲瞠目結舌,卻無從反駁。
他知道羅九說的是對的,劉一峰信任他,才會推開他,將自己託付給了他。
至少他沒有辜負他的信任,成功將他帶上了海面。
「我問你,如果是我遇到了危險,你會選擇拼命相救嗎?」羅九看著他。
夏遲用力點頭,大聲肯定地說:「我會,我當然會!」
「如果是董先呢?」
「我也會,我們是同伴。」他之前也是這麼做的。
「那麼劉一峰呢?」
「當然!」夏遲的聲音有些哽咽了,他知道羅九的意思。
就像劉一峰對他做的一樣,夏遲也同樣會做,所以他無需愧疚。
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不過,你確實做錯了一件事。」羅九握住那根被割了一半,又因為在水裡不斷拉扯而快斷掉的繩子,緩緩地說,「你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兩兩分為一組,還用繩子捆在一處?」
「這我知道,是為了遇到危險互相幫助,才能增加生存的機率,老大之前說過的。」恢復了一會的董先終於有了力氣,大聲地說。
羅九點頭,「沒錯,你隔斷了繩子,以為放棄的只是自己的生命,但你有沒想過,就算沒有你,劉一峰也可能遇到其他危險。到那個時候,失去了行動力的他該如何自救?沒有你,他此刻已經死了。」
「只要尚存希望,就不該放棄。因為放棄自己的命,同時也放棄了同伴的命。夏遲,還有你——董先,」羅九皺著眉看著他們兩個,嚴肅地重申,「我是曾經說過,累贅就應該被放棄,但你們已經證明瞭自己並不是累贅,不然我不會容忍你們跟我到現在,所以請你們的腦子清醒一點,不要動不動就想著犧牲自己來保全他人,這種行為,並不會令我或是劉一峰感動,ok?」
兩人感動地點頭。
「大聲點!」
「明白了!」
聲音太大的後果,就是把昏迷中的劉一峰給驚醒了。
他低聲咳嗽,喃喃著說渴。
夏遲立馬撲過去,把鑿開的椰子倒在碗裡,又用勺子去餵他。
只喝了幾口,劉一峰就徹底清醒過來,他在夏遲的攙扶下坐起來,靠在桅杆上,慢慢地喝水,等嗓子沒那麼疼了,才開口嘶啞著說:「都沒事,就好。」
「峰哥,幸好你沒事!」夏遲忽然撲在劉一峰身上大哭。
遊戲外的陳子楓都呆住了,他認識夏遲那麼久,以前還試圖逗他,嚇他,故意想看他哭,都沒見過,還以為這傢伙沒有哭這項情緒,沒想到居然在遊戲裡見到了。
不過,其實心裡並不是那麼好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