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口答應和親的,就為了她對一個閹豎那不知廉恥的戀慕!明明就是她壞了我的事,我已經不跟她計較了,還為她準備那般豐厚的嫁妝,我已經夠對得起她了。結果她卻還要挑唆了你跟我作對,不逼死了我誓不罷休,我生養的這哪裡是個女兒,分明就是個祖宗,是個討債鬼!”
“我現在就去找她,當面問她這樣挑撥我們母子之間的關係,到底圖的什麼?她是不是非要逼死了我才肯甘心?她真逼急了我,我才不會再管什麼江山社稷,什麼大局為重,我立時與她同歸於盡,大家都別活了!”
福寧長公主雙眼赤紅,滿臉狂亂,一副要吃人的兇相。
也就是此刻丹陽公主不在她面前,不然她真有可能怒極恨極之下,活活咬死女兒也未可知。
枉費她連日來都那般的愧疚,覺得對不起她,因此方方面面都對她無微不至,能親力親為的也都親力親為;還把自己的體己明明一開始說只是一半給她的,末了卻大半都給了她。
亦連母后的體己,她也替她多討得了幾成,不就是為了她去南梁後,有足夠的銀子傍身,日子怎麼都難過不到哪裡去嗎?
她還一心想著將來一定要接了她回國,把這幾年的委屈都加倍的補償她,——結果她就是這樣回報她,就是這樣回報自己親孃的!
蕭琅伸手鉗住了福寧長公主,讓她動彈不得後,方冷冷道:“瓏兒從沒說過任何挑撥的話,不過母親想要瓏兒的命就只管去要,看她死了後,會有什麼後果,看大週會不會與南梁開戰,看皇上會不會龍顏大怒,皇祖母會不會對你失望至極,先帝泉下有知,又會不會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生養你這樣一個女兒!你若真那麼做了,你何止是手刃親女的禽獸,你更對不起你姓氏裡的‘宇文’兩個字,對不起朝廷這麼多年對你的供奉,對不起天下萬民給予你的富貴尊榮!”
最後補充了一句:“自然,屆時我也不會獨活,一定會立時追隨瓏兒而去,與你生生世世都不復相見!”
福寧長公主讓蕭琅眼裡的冰冷刺得渾身一凜,終於不再掙扎,軟軟癱坐到了地上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因為她知道她不可能真要了丹陽公主的命,別說那終究是她的親生女兒,她做不到那麼狠心,就算她能做到,她也不能絲毫不為大周的江山社稷考慮。
尤其不能不為兒子和自己的將來考慮,可一旦她都成了罪人,她兒子哪還有絲毫正位大統的可能?
而她兒子不能正位大統,她受的這些氣都算什麼,她狠心捨棄的那些又算什麼!
兒子不就是要去當涼州副總兵嗎,他如今是三品,副總兵卻是從二品,說來還是高升了呢,何況皇上如今能調他去涼州,回頭自然也能一紙調令調他回京。
更何況,誰說兒子人不在京城,皇上便不能過繼他,立他為太子了?只要皇上願意,她兒子立時便能被過繼立儲,再立時被召回京城,——所以只要她不放棄,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他們母子還是有很大勝出希望,她仍是有很大希望當上太后的!
這個念頭讓福寧長公主心裡沒那麼難受,也沒那麼絕望了。
她甚至強迫自己漸漸平靜了下來,啞聲與蕭琅道:“好,你要去涼州做副總兵,我不攔你,木已成舟,我本也攔不住你了。我也會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母后,不叫你有後顧之憂的。但你一去便是三年,總不能讓尹六小姐也白等你三年才是,那豈不是白白蹉跎了人家三年最好的時光?”
“我方才想過了,明日就讓丹陽隨了南梁太子一行人先行出發,那麼大一群人,也走不快,你便先留下,迎了尹六小姐過門,待三朝回門後,再帶了她一道離京,追趕丹陽一行人去。如此便既不會耽誤了人家姑娘,你身邊也能有個噓寒問暖,知冷知熱的人,我和你皇祖母便能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