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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沐風的額頭貼在她頸側溫暖的面板中,卻因怕被覺察到而不敢動上一下。只是語琪終是回過神來,冷著臉緩緩站起身來,緊抿的唇角連一絲暖意也無,“你最好趁本宮還能保持冷靜時帶著你的人離開,別逼本宮對你不客氣。”
他沒有反駁一句,深幽的眸子安靜沉寂地看著她,墨亮烏順的黑髮略有些凌亂地披灑在雪狐裘上,愈發顯得陰柔秀美,不像是位高權重的國師,倒似受了什麼委屈的孩子,不辯解也不叫苦,只固執地不願離開。
若是原本的平陽公主,恐怕早在見面時就一個巴掌扇上去了,此刻見他賴著不走,再惡毒的話估計都已經扔出來了。但語琪不是她,等到這段糟心事過去了,她還要繼續任務,所以態度可以惡劣一些,卻不能太狠。因而此時此刻,她實在是頗感頭疼,不是不會放狠話,而是還想給對方留些面子,給自己留些餘地,畢竟言語雖然沒有痕跡,卻最容易在人心口劃出口子。
但他顯然並不明白她的苦心,也不可能明白她的苦心。
語琪清楚地明白,若想逼姬沐風離開,最有效的方法是拿他的雙腿做文章,但是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這一步。那樣太狠了,簡直跟往他心口捅刀子沒什麼兩樣,就算是為了任務她也萬萬做不出這種事。
窗外的碧桃開得豔麗妖嬈,像是一簇簇粉白火焰跳躍在堪稱纖細的枝椏上。
語琪緩緩地抬起手,卻無論如何也扇不下去。
姬沐風看著她在空中停頓的手,並不躲閃,也不避開,蒼白的面孔寂寥如雪,然而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地逝去,彷彿是看出她的不忍下手,他眸中隱約的哀凉緩緩褪去,逐漸有依稀的暖意自秀雅的眉目之間緩緩逸出,毫無血色的薄唇終是勾起了一個溫暖的弧度。
看他竟然能在這種情況下還笑得出來,語琪忽感一陣無力,索性猛地上前一步,準確利落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拇指深深地扣入那冰涼柔軟的肌膚,“世人皆知,本宮並非寬容大度之輩,你最好不要再挑戰本宮的忍耐力。”
頸部的大動脈就在她的指腹下緩慢地跳動,他咳嗽了幾聲,唇角的弧度卻更深了幾分。
語琪皺了皺眉,卻見他神情溫和地自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雪亮的匕刃在陽光下泛著冷冷的光,他優雅地一翻手腕,卻是將匕首對準了自己,將柄手遞到了她的面前,眉目安靜,眼神溫柔,依稀間仍是那個她所熟悉的、清雅平和的姬沐風。
“臣賭不起,所以無法撤走外面看守的衛兵。”手中的匕首折射著道道冰冷的反光,他的聲音卻溫柔低啞,彷彿春日柳絮,含著絲絲縷縷的纏綿,“但公主若要出氣的話,儘管下手,臣不會反抗。”
不愧是姬家傾盡手段教養出來的人,語琪簡直要為他叫一聲好。平心而論,若是將她放到姬沐風的位置上,估計至好不過也就是做到這個程度了。
電影小說中的橋段並非全是騙人的,就挽回一個姑娘的心而言,把刀劍匕首親手交到對方手中,完全不做抵抗的姿態的確是最有效地消除對方心中怨氣,令對方心軟的手段。
語琪見他如此‘上道’,也就鬆了一口氣。她本就不想為難他,此刻見他祭出了這樣少有人能抵抗得了的手段,自然是理所當然地順著梯子往下走,冷哼了一聲便推開了他的手。
被推開的瞬間,他勾起了唇角,笑意自深幽的眸子中霎時泛出,宛如在黒沉的深海中剎那間蕩起的雪白浪花,清嬈秀美。
一股輕風自外間陡然捲入,摻雜著絲絲縷縷的清甜花香,幾片粉白色的花瓣旋轉翻飛著飄入室內,悠然而輕盈。
空蕩蕩的大廳中央,那個身裹雪狐裘,黑髮披肩的青年唇邊帶著柔和的笑意,輕輕地一抖手腕,便熟練準確地握住了那把刃邊鋒利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