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需要用到顏料、松節油、畫筆、畫刀、畫布等等……如果真的如你所說,用那種劣質蠟筆在一張只夠資格打草稿的白紙上胡亂畫一通就算油畫的話,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從垃圾堆裡隨便揀出點爛魚臭蝦攪拌一下,你也可以算作一個世界一流的廚師了。”
語琪和那個患者同時陷入了難言的沉默,片刻之後,她實在是忍不住湊到戚澤耳旁,“……太刻薄了,你多少收斂一下。”說罷她乾咳一聲,轉向那個患者緩聲道,“別聽他的,我就覺得你畫的很好,非常……”她盯著那副酷似兒童塗鴉的《走廊盡頭的洗手間》看了足足三秒鐘,才想出一個不那麼有違良心的讚美詞,“——有創造性。”
她說完後略有些心虛地迴避了那患者的目光,偏過頭去看著戚澤低聲解釋道,“畫材簡陋是我們資金不夠的緣故,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或許是戚澤太過招人厭,那患者現在看語琪的眼神簡直是俞伯牙看鐘子期,頗有天上地下只此一個知音的意味。
“這不是畫材的問題。”戚澤明顯還是不打算放過他,冷冷地道,“真正的問題在於——他明顯沒有到達那個水平,還要來侮辱這門藝術,簡直可笑。《走廊盡頭的洗手間》?他怎麼不畫一幅《精神病院裡的蠢貨》?不用別人做模特了,他只要對著鏡子來一幅自畫像就足夠了。”
見他越說越過分,語琪只得放棄剛才的柔化政策,緩緩肅起神色,“戚澤,藝術沒有好壞對錯,只有被人欣賞與不被人欣賞的區別,哪怕你再看不上的畫作,或許也會有人真心覺得它是無價之寶——你不能這樣簡單地下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