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可恨!該殺!該殺!”
驚天怒吼之中,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響起,玉質御筆、龍尾山歙硯、以及各種奏摺散落一地,硯臺潑落的墨水汙了一大片,煞為醒目。
站在書桌前面的趙頊扶著後腰喘息連連,時不時還咳上幾句。
蔡確、蔡京以及曾布都低頭垂首,沒有一個人說話。
趙頊哀嘆連連。
“怎麼這天下就成了這個樣子呢,怎麼這些人世受皇恩,就沒有想著皇家給他們的恩惠呢,吃裡扒外,該殺!”
蔡確嘴角微微一牽。
皇恩?
呵呵。
市易司設立以來,多少商戶破產,現如今之大蕭條,外因固然是有的,但內因終究還是市易司啊!
這市易司還不是你趙頊搞出來的,還皇恩呢,說出去得讓人笑掉大牙。
趙頊癱坐回椅子上,又是深深嘆了口氣。
來到了江南三年時間,剛來第一年,主要還是平衡各方勢力,北方的官員跟著他來到了杭州,南方的權貴自然是有所不滿的。
這是有一次衣冠南渡,魏晉時期的衣冠南渡,北方貴族與南方貴族那可是經過了多年的對抗,才算是找到平衡的。
不過這一次畢竟不太一樣,趙頊畢竟是大宋真君,不是那種被扶起來的皇帝,而且他身邊還帶著大宋現在唯一能夠打戰的幾萬禁軍,所以在這被命名為臨安的杭州城有無上的權威。
但這權威也只是侷限於杭州罷了,或者說,只侷限於文官集團了,其餘的州縣,雖說也聽調也聽宣,但朝廷的威嚴已經漸漸有些衰弱了。
比如江南商人投資交趾、投資琉球這些事情,若不是這一次的統一債券一事,恐怕趙頊都還不知道呢。
趙頊是北宋慶曆八年夏出生的,現在是元豐六年,不過三十六歲的他已經是鬢角微霜了,這白頭髮大多是在這兩年長出來的。
最近這兩年日子難過啊,雖說今年的大蕭條真正顯露出威力來,但前兩年已經有不小的徵兆了。
商稅收不上來,農賦那點錢著實太少了,比起之前的大好年景時候,現在的歲入大幅度的縮水,令朝廷負擔越來越大。
大宋的西軍和河北軍在兩次大戰中被打沒了(主要被西夏給收編了),來到了江南之後,為了儘快回覆實力,趙頊大把大把的撒錢,重新招募了幾十萬的軍隊,戰鬥力如何不清楚,但要錢的能力確實挺強。
新的禁軍從組建到如今,不過短短三年的不到的時間,當初趙頊用市易司盤剝商人拿到手的那一億多貫,到現在只剩下寥寥無幾了。
而現在商稅又十不存一,農賦根本就不頂事,現在大宋朝廷甚至比仁宗至和年間還要拮据幾分,趙頊記得頭髮都發白了。
但目前這種情況,別說趙頊等人了,即便是歐陽辯來,都得愁白頭髮。
眾人只知道大宋的大蕭條是因為市易司的亂來以及海上貿易被封鎖,但他們並不知道,其實宋朝的大蕭條的原因沒有那麼簡單。
宋朝的蕭條的原因之一是因為歐陽辯之前的改革造成的,歐陽辯的改革固然是讓宋朝的經濟在短時間突飛猛進,但那種增長是粗放式的,因此資本主義週期性的經濟危機的到來便不可避免了。
如果歐陽辯還在宋朝,自然可以進行針對性的調整,可如今宋朝已經沒有歐陽辯了。
經濟是王朝的根基所在,很多時候王朝的崩塌大多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經濟不行了。
經濟不行表現在各個方面,影響經濟的的原因也是有各個方面的原因,有天災導致的人民流離失所,有因為土地兼併導致的,有因為國外的競爭導致的,有因為君王窮兵黷武造成的,但總而言之,王朝的坍塌大部分是因為經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