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萬萬不可!”
曾布大驚失色阻止道。
趙頊看向曾布,看看曾布是怎麼個說法。
曾布痛心疾首道:“陛下,天下人苦市易法久矣……”
這話一出口,趙頊的臉色便一下子變得沉了下來。
曾布心下一個咯噔,但隨即心下一橫:“……市易司盤剝商人,令經濟遭受重創,方才有如今這等哀鴻遍野之局面……”
趙頊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市易法一直是他的得意之作,國庫也曾因此充盈,讓臣工都稱讚那是熙寧之治,都說他是難得一見的明君。
即便是後來他覺得有些不妥當命曾布去進行一定程度上的糾正,在他看來也不過是一些微調罷了,總體對於國家是有益的,而且是大利,這是他最覺得自豪的地方,怎麼能容得曾布汙衊。
但曾布已經打算不管不顧了,他知道,趙頊對蔡京是越來越信任了,而他曾布,卻逐漸有些邊緣化的感覺了,再不反抗,恐怕他也要退出政治舞臺了。
“……陛下,市易法固然是良法,但執行他的人卻未必是良人,臣接到很多的舉報,各地的市易司在管理的過程中,勾結了一些奸商侵吞正當經營的商人資產,甚至不惜將人逼得妻離子散,這等人間慘劇到處都在上演!
陛下,如今這種國家危亡之際,正該團結所有的人去對抗北方的敵人,而不是在內部搞這些動作,肥了很多不走正道的人,卻讓更多的人破產,陛下請三思啊!”
蔡京呵呵冷笑道:“曾相公此言過矣,市易法之本質,並非針對小商人,而是針對那些操控市場的大商人。
這些大奸商操控物價操控市場囤積居奇,有時候還會發國難財,這些奸商,又有什麼好同情的。
而且,咱們陛下可並沒有下狠手,只是對他們進行管理,甚至都不白拿他們的股份,還會幫他們開拓市場,這是合則兩利罷了。
反而是曾相公您,據說您的親人那邊也把持了不少的產業吧,呵呵,市易司的人與我彙報,問我對這些產業要不要進行管制,我當時還說曾相公一心為國,恐怕不用我等多事,曾相公都會很快將這些資產交於朝廷管理的。
沒想到過了這麼長的時間,曾相公不僅沒有這麼做,現在還在為奸商們說話,嘿嘿,難不成是那些奸商將他們的資產託付在曾相公的手上了?”
曾布緊緊盯著蔡京,這個蔡京真的是太過於陰險了,竟然在這等著他,朝廷大臣那個沒有產業,他曾布不過是前些年接手的產業相對多一些罷了,這又有什麼了不起的,能力越大,責任就越重嘛,他曾相公能力過人,多掌控一些產業有如何呢,那不是為朝廷納稅麼?
曾布正想說話,卻聽趙頊道:“好了,不用多說了,百官大臣都來了江南,人生地不熟的,也該有一些產業維持家計,這些不必多計較。
不過曾相公,市易法乃是善法,執行之人也是朕看好的,過程之中縱然是有些錯漏,那也是瑕不掩瑜。
現在國家危難之際,也的確需要有人能夠承擔起責任來,民間對市易法有些不理解也是正常,但朝廷要多加安撫,用溫和但堅定地不乏推行下去。
之前市易法在汴京城實行,後來推廣到臨安、揚州等重鎮執行,效果都是非常不錯的,既然如此,那麼推廣到州縣裡面去,當然是合適不過的,蔡相公……”
蔡京壓抑住心中的狂喜:“臣在!”
趙頊淡淡道:“市易法宜推廣到州縣,每一州當有一市易司,每一縣當有一市易處,如此良法該當造福天下蒼生,怎麼能夠讓重鎮獨享呢?”
蔡京喜道:“陛下英明神武!”
曾布低下了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此時的他想起了歐陽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