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霍星辰都看不下去了,一邊心疼韓啟凌一邊想去把那個瓜娃子抓過來暴揍一頓。此刻他全然忘了之前還在哭唧唧地心疼“自己”,不斷倒貼著“自己”推銷魔藥。
良久,韓啟凌說話了。“star,你受傷了。”
少年的罵聲一頓。
“你會死,對吧?”青年的眼睛抬了起來,雪花落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上,映著湖藍的眼瞳,像是平靜的海面下起了雪。“不是生死對半的冒險,也不是總是棋高一著沒有懸念的戰鬥。”
“你是真的要死了,是嗎?”
少年顫抖了一下。
死,一個簡單,卻陰暗絕望的字眼。
那一瞬間,過往的記憶走馬燈般在他腦中快速掠過,短暫無憂的幼兒時期,失去父母又窮困的悲慘童年,從八歲至今為期六年的浴血掙扎。
活下去不是因為多麼高尚的理由,只是因為,人類追求生存的本能。
“嗯。”
他輕輕點頭。
小霍隊長躲在一邊如看肥皂劇,咬著袖子悄悄抽噎。
韓啟凌看了他一會兒,緩緩伸手,輕輕碰了碰少年臉上一處完好的面板,被那死寂的溫度凍到了。“真冷。”他眼中含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真醜。”面板都爛了,真的很醜,還很驚悚。
少年想起自己快死了,也沒什麼精神去跟他吵了,只是心灰意懶,道:“我死了,你就來探望我吧。”
“買一束白菊也好,不買也無所謂。”
“在我墳前站一會兒就行了,好歹證明,我也曾努力想要活下去。”
他趴在欄杆上,冰涼的海風比他的體溫尚且要高一些,他覺得還算暖和。
“你……還記得我當年說的那些話?”韓啟凌以同樣的姿勢趴在了他身邊。
“嗤,你當年說了什麼話?”少年死鴨子嘴硬。
韓啟凌翻了個身,背靠著欄杆,姿態悠閒。
過了很久,他說:“既然要死了,給隊伍再做點貢獻吧!”
少年一愣,然後臉色微變,不可置信地看向這個青年。“韓啟凌,你的心和骨頭……”
“對,都是黑的。”韓啟凌接上,回頭望向少年,口中吐出的話語卻毫不留情。“你有責任和義務將情報告訴我們,是什麼東西,能夠讓你毫無還手之力地死去。”
韓啟凌直起了身,他的個頭很高,站在人面前的時候極具壓迫力。“我不想在你死後,我的隊員們面對同樣危險的致死物而跟你一樣無能為力。”
少年飛快地背過了身去,聲音有些啞,還帶著變聲期少年特有的撕裂感。
“你說得對。我……我,這就……告訴你……”
躲在角落裡的唯一觀眾,還是熟知後續劇情的觀眾——小霍隊長几乎哭成狗。
當年因為韓啟凌那幾句冷血無情的話,他被虐成了狗。重來一遍,他以觀眾的身份,照樣被虐成狗。
他的內心那麼一些東西就要拱破胸腔爆炸開來一樣。
還是那句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韓啟凌為什麼要這樣對他說?
因為,如果不是以這種方式,而是單純去詢問他是受了什麼傷的話,重傷的頭狼,怎麼可能把傷痕露出來給身邊的狼群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