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鈞靜了半晌,吩咐道:“你們都下去。”
藏身小心翼翼看他一眼,這時卻再不敢說話,帶頭出去,卻又候在了院子口。
眼看午時已過,藏身在院子口踱來踱去,好不容易望盼到沈鈞出來,訝了一聲,忙迎過去。
沈鈞走到樹陰下,面色青白,突然回過頭道:“藏身覺得他是怎麼死的?”
“難道不是被火燒……”話未說完,藏身愣了愣,聲音戛然而止,歪頭想了想,大聲道:“他不是被火燒死的!我見著屍體的時候,他便是直愣愣地躺在床上。如果是被火燒死的,臨死前他一定會奮力掙扎,不會死得如此平靜。”
沈鈞點頭道:“不錯,燒死的人一定會呈掙扎狀,而且口鼻裡會有菸灰炭沫。可是他卻四肢舒展,口腔乾淨,這就說明他絕對不是被火燒死的。這火明顯是有人故意放的,他在放火之前便已經死去。”
藏身久久不能回神,“公子的意思是,這是一場謀殺?”
沈鈞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只問道:“何時發現這裡失火的?”
“大約午時二刻。”
“你今天可有見過紀拂塵?”
藏身點頭道:“今早我和張大夫一起見過他,張大夫給他號過脈還開了個方子。哦,方子還在我這,公子要不要看看?”
沈鈞擺手:“你記不記得今天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應該是巳時左右。”
沈鈞略一深思道:“沈府關門謝客。藏身,你馬上幫我辦兩件事,第一,去問一下守衛,排查今日所有出入沈府的人,看看都有誰出了沈府、外面可否有不相干的人進來。第二,去把所有人叫過來,我要知道他們每個人今天巳時到午時這段時間內都做過什麼,有誰可以證明。”
“公子放心,我這就去辦。”
藏身正往回走,一個青衣小廝急衝衝跑過來,兩人差點撞上,青衣小廝一個趔趄躲開,手裡掉出一件潮溼的黑衣袍。藏身側身避開,皺眉道:“做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青衣小廝連忙道歉,俯身撿起地上的溼衣,喘著粗氣道:“我在南面的養心池裡發現了一件夜行衣,正想去稟告公子。”
藏身拿在手上看了看,突然道:“立馬搜查養心池附近,看有沒有可疑人物出現。”
看著一簇簇的人流往南邊的養心池而去,石洞中的紀拂塵笑了笑。肚子呱呱叫了一聲,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饅頭,咬了兩口又放回兜裡。饅頭已經幹了,摸著硬邦邦的,吃起來也咯得很,但總算可以充飢。
石洞空間不大,勉強只夠他躬著身子坐著,時間一長,腿腳都開始發麻。
西邊漸漸佈滿紅霞,漫長的等待如同煎熬。
黑夜降臨,蚊蟲嗡嗡飛了起來,不屈不撓地盤桓在他耳邊,時不時逮著機會,趁他不備,張牙舞爪飽食一餐。這一晚,又是難眠。